京州,希爾頓酒店,總統套房。
厚重的隔音門,將外界的一切喧囂,徹底隔絕。
“砰!”
林銳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憋悶,一把將身上那件沾染著硝煙味的外套,狠狠摔在柔軟的真皮沙發上。
他轉過身,雙眼因為壓抑的怒火而微微泛紅,死死盯著正在慢條斯理倒水的張岳山。
“到底怎么回事?”
“你脾氣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了?”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沙啞,充滿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在檢察院那種地方,受了那種鳥氣,那個姓侯的跳梁小丑,就差指著你鼻子罵娘!”
“擱在以前,按照你的脾氣,你早就把那棟破樓給掀了!”
“怎么現在任由人欺負?這他媽可不是我認識的你!”
一連串的質問,如同連珠炮,在安靜的房間內炸響。
面對戰友的暴躁,張岳山只是給自己倒了一杯溫水,輕描淡寫地笑了笑。
那笑容,云淡風輕,仿佛剛才在檢察院門口經歷生死對峙的人,根本不是他。
“這不是上了年紀么,脾氣總要收斂一些。”
這個玩笑,徹底點燃了林銳心中的火藥桶。
“你少跟我來這一套!”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水杯都跳了一下。
“我跟你穿一條褲子長大,你什么德性我能不知道?說,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戰友是真的急了,張岳山臉上的笑容,才緩緩收斂。
他的眼神,在一瞬間,由溫和轉為深邃,銳利得像一把出鞘的利劍。
他放下水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一句,讓整個房間的空氣,都為之一凝的話。
“你真以為,我平白無故會被一紙調令,從京城那個地方,調到這小小的京州,來當一個市長?”
短短一句話。
如同一道驚雷,在寸頭男人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臉上的怒氣和不解,瞬間凝固。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的震驚,和一種豁然開朗的激動。
他兩眼放光,死死盯著張岳山,聲音都有些顫抖。
“難道說”
“你也是帶著任務來的?”
張岳山緩緩點頭,目光望向窗外京州的夜景,聲音低沉而有力。
“漢東這個地方,表面光鮮亮麗,經濟大省。”
“但它的內里已經爛透了。”
“我明面上的身份,是京州市長,但我真正的任務,是把這里的蓋子徹底揭開!”
他將目光收回,落在戰友震驚的臉上,繼續說道。
“你今天也見識到了,從省委書記沙瑞金,到政法委書記高育良,再到那個檢察長季昌明,官官相護,沆瀣一氣。”
“他們嘴上說著秉公執法,心里想的,卻是如何保住侯亮平,如何不得罪侯亮平背后的那個人。”
“省里的領導班子尚且如此,下面的人,只會更爛,更無法無天。”
一番話,將今天發生的一切,都串聯了起來。
林銳重重地點了點頭,臉上的神情,由震驚,轉變為徹底的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