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擦去額角黏糊糊的冷汗,心神不定地別過頭,故意對他生疏冷漠:“你怎么又回來了。”
青蛇懨懨低頭,落寞地垂下眼皮:“阿鸞,我一直沒走。”
我轉身背對他,攥住雙手掩飾內心的不安:“蛇王大人該不會是真看上我這一間破院子,幾間破房子了吧。”
“阿鸞,我想……和你談談。”
“但是我沒有什么事想和蛇王大人談。”
他哽了哽,自顧自說下去:
“你說你不會喜歡我,你怕惹我不高興,我會吃了你,你還和靈鳳提到了青梅竹馬……
我那天去柳葉村辦事,回來正好路過宋家,聽見宋家拜神說、想見你,這次一定把你娶回家。
那時我便不高興,到家后又聽見你提青梅竹馬,我以為,你說的是他,所以那夜我才賭氣又離開了。
第二天回家,我故意不和你說話,你擔心我,我也冷冷語。
我在生你的悶氣,但我又沒有同妻子化解誤會的經驗,我只一味地怪你冷心冷情。
我有意躲著你,我委屈,我怕我瘋魔起來真會傷了你。
可當你問起我,柳葉村的事時,我是真的失控了,我不明白為何你我都已經是夫妻了,你我都那般親密了,你卻還懷疑我。
我不知道你想說的話,是你擔心我,我誤以為你也覺得,柳葉村吃人的妖怪是我,是以我才掐了你的脖子……
我不該那樣對你,那回,是我嚇壞了你。我也沒想到謝妄樓會帶你去偷窺我和紫蛇,其實阿鸞剛去,我就察覺到了,只是我想報復阿鸞的不信任、不喜歡,才故意當著阿鸞的面做出那些事。
后來見到阿鸞和宋潮生在一起,阿鸞還收了宋潮生的禮物,我更氣得發瘋,我想殺他,你竟還阻止……
他們說得對,我心眼小還氣性大,那香囊,我很喜歡。
是我被旁人的話左右了理智,在此之前,我還無意聽見進入柳葉村的宋花枝母女說,你打算聯手她們對付我,那張鬼符,我只看了一眼就將它錯認成了除妖符。
阿鸞……即便真是除妖符,我也喜歡的,可我就是犯了蠢,才做錯事,傷了你的心……”
他說完默了良久,又補充:“我和她沒有關系,她真不是我的心上人,她當年確實是因為我才沉睡,我也是在去柳葉村時,順便喚醒了她。”
見我站在門口很久都沒出聲,他溫順地用腦袋蹭了蹭我的肩:
“鸞鸞,我不求你原諒我,只求你,別再因我所做的糊涂事傷心難過。阿鸞,是我讓你吃苦掉眼淚了。”
我麻木地挺直脊背站在燈影里,抿了抿唇苦澀道:
“蛇王大人,我和小鳳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
我親近你不是想討好你,而是出自本能。
我給你繡香囊,是因為……我的靈魂深處,的確對你動了心。
但我不敢承認我喜歡你,你是蛇王,你不是異類,你是修煉得道的蛇仙,你長得好待人好,你法力高強,你心思細膩。
我呢,我是個被自己親生母親拋棄的野種,我對我的家庭、我的族群來說,都是個多余的存在,要不是你總在暗處保護我,三番五次救我,我早就死了。
我現在之所以還能當上鬼師,能堂堂正正生活在月陰村,靠的都是你的庇護。
我很清楚我們之間的差距……
更何況我是人你是仙,我會慢慢變老,我的人生只有短暫七八十年,可你呢,你早已活了上千年。
一個活了上千年的仙人,怎么會看上我這種先天不足的菜鳥……
但,我還是克制不住的對你生了好感,我不敢奢望你我能像普通夫妻那樣相處,我只敢讓你我之間的進度,停留在如今這樣剛剛好的位置上。
我以為我們還會有未來,我以為,總有一天我能有勇氣正視我對你的心。
蛇王大人,從前是我嘴硬,我確實喜歡你,而且經過這件事后,我更加確定我想挽留你,想和你在一起。
我貪婪的以為你的懷抱是我專屬,我看見你和別的母蛇親近就心口疼得像刀剜,你不理我的時候,我好想你能回頭看看我,哪怕和我多說幾個字,我都會很開心。
你掐我脖子那晚,我很委屈,但我更怕你不要我。
你說我在裝,銀針上根本沒有毒,我難受得夜不能寐,心里的委屈比被狐毒折磨還難熬。
你和她出現在一起,我會萌生出,把你搶回來的想法。
謝妄樓和我說,你早就有了心上人,午夜夢回我甚至會在想,如果我沒有嘴硬,早點向你表露我喜歡你的信息,你會不會還能是我的。
但轉念細想又發現不對,我根本沒有資本和那個女孩爭,我表白得再早,也不能趕在三百年前你們還沒相戀的時候向你表明心跡啊!
我只是不明白,你都已經有喜歡的人了,為什么還要對我這么好。
這幾天,我的心在告訴我,我思念你,我的靈魂在叫囂著想見你,連牽你的手都已經成了奢望。
我倒真希望、我不喜歡你,不喜歡你就不會在意你有沒有摟別的女人入懷,不喜歡你就不會在意你,有沒有跟別的女人走。
我也恨自己啊,為什么要到這種時候,才發現自己在乎你在乎得要命,喜歡你喜歡得著魔。
青漓,我給你答案,我對你有好感,我喜歡有風度有分寸的你。
無論是你是人是蛇,是妖是仙,我都喜歡你。”
“鸞鸞……”他敏銳察覺到我情緒的異常,嗓子沙啞得厲害。
我說喜歡他,卻沒有轉身擁抱他。
我向他說出全部心里話,只是想、和他做個了斷。
“你說,你和她沒有關系,我應該高興的。”
十指死死摳著掌心,我傷感地低頭:“但這不是你傷害我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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