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被困在陣法中央,始終沒有動手的玉鼎真人,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像看著一個可憐的蟲子。
她輕啟朱唇:
“赤陽,我傳你《焚身錄》的時候,好像忘了告訴你,此法逆轉之時,需以‘清心咒’鎮壓心火。否則,道火便會由內而外,將你自身的神魂當作祭品,燃個干凈。”
這句話,瞬間擊垮了赤陽子最后的心理防線。
他臉上的瘋狂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無法理解的恐懼。
下一刻,他體內暗紅色的巖漿般的力量,突然失去了控制!
原本是他最強大的力量源泉,此刻卻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地反噬著他的神魂與肉體。
“啊啊啊啊!”
赤陽子發出了不似人聲的慘叫。他的皮膚裂縫中噴出的不再是光,而是他自己正在燃燒的神魂!
他的血肉,他的骨骼,都在自己修出的邪火中,由內而外地被點燃,被燒成一具扭曲的、冒著黑煙的人形焦炭。
他變成了一個在地上痛苦翻滾、哀嚎的求道失敗的祭品。
不只是他。
那些使用邪術的弟子,他們的身體也開始出現恐怖的反噬。
玉鼎真人,從始至終,什么都沒有做。
她只是在傳授他們這些“化生道”邪法的時候,早就留下了最致命的后門。
他們的每一次修行,每一次獻祭,每一次變強,都只是在為她親手埋下的“死期”添磚加瓦。
一場聲勢浩大的叛亂,就這樣,以一種近乎荒誕的方式,被輕而易舉地鎮壓了。
庭院里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粘稠的血肉沼澤在無聲地蠕動,散發著甜膩的腥氣。
那些臨陣倒戈的“忠誠”弟子,將我們這些幸存的叛亂者如同拖死狗一般,踹跪在庭院的中央。
我被丟在地上,一臉的無奈。
我啥也沒干,卻挨了最毒的打。
玉鼎真人臉上的獰笑緩緩斂去。
她就像一位巡視自家園林的優雅主人,步履輕盈,裙擺拂過血污,卻不染一絲塵埃。
她邁著從容的步子,在我們這群跪地的“祭品”面前緩緩走過。
她的目光,如同一柄最鋒利的冰刀,緩緩地從每一個人的臉上刮過。
每一個被她視線觸及的人,都像是被扼住了神魂,身體劇烈地抽搐,旋即又僵硬如石,連頭都不敢再低半分。
最終,她的目光,精準地落在了我鼻青臉腫、狼狽不堪的臉上。
一股冰冷到足以凍結靈魂的殺意,瞬間將我包裹。
她看著我,絕美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殘忍的弧度:
“你,也想反我?”
我抬起頭,迎上她的眼眸,卻只是冷笑一聲:
“師尊我,我只想活下去。”
“想活下去?”玉鼎真人輕聲重復了一遍。
突然,她的聲音陡然拔高,變得尖銳而刺耳,如同一千根針同時扎進我的腦海:“這就是你往我的衣服上,撒尿的理由?!”
完了。
我心頭最后的僥幸,被這一聲質問徹底擊得粉碎。
我知道,我死定了。
我坐在原地,感受著她手中那柄拂塵散發出的殺意。
然而,我的內心卻出奇地平靜,像一潭死水,連一絲漣漪都懶得泛起。
玉鼎真人看著我平靜到近乎麻木的臉,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眼神中慣有的戲謔褪去,化為不解。
她無法理解,為什么她的獵物,不再展露出她最愛欣賞的恐懼。
“你,不怕死?”她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被剝奪了樂趣的不悅。
我緩緩抬起眼皮,迎上她的目光,然后輕輕地嘆了口氣。
“我怕死,”我誠實地回答,聲音沙啞而平淡,不帶任何情緒:“但我更怕等死。”
“妖女,要殺你爹就盡快吧。你爸爸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