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將這座名為“安陽”的小城徹底吞噬。
白日里的繁華與喧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詭異的靜謐。
我藏身于客棧房間的陰影之中,如同一只蟄伏的野獸,冰冷的目光穿透窗欞,審視著這座沉睡的獵場。
體內的虛弱感如同附骨之疽,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我,我失去了一部分“生命”。
肝臟的缺失,讓我的身體機能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紊亂,若非青燈用它微弱的本源力量強行維持著,我恐怕早已化作一具冰冷的尸體。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喃喃自語道。
我需要一個新的肝臟,一個足夠強大的肝臟,來填補我身體里的空洞,來讓我重新擁有活下去的資格。
我開始晝伏夜出。
白天,我蜷縮在客棧最陰暗的角落,如同一個見不得光的幽靈,用道胎之心殘存的力量,勉強維持著身體的機能,同時,也用我那只詭異的黑色右眼,貪婪地窺視著這座城市里,每一個角落里滋生的陰暗與詭異。
夜晚,我便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穿梭在安陽城的街頭巷尾。
我像一個最耐心的獵人,尋找著那些隱藏在人類社會之下的“詭異”。我渴望找到一個足夠強大的目標,一個擁有著旺盛生命力的獵物,然后,奪走它的肝臟,將它變成我的一部分。
這些天來,我已經獵殺了好幾個不長眼的“詭異”。有夜半時分在屋檐上吸食月華精氣的貓妖,有盤踞在城南亂葬崗里靠吞噬腐尸怨氣為生的尸煞,甚至還有一個偽裝成俏麗寡婦、專門誘騙壯年男子吸取其陽氣的畫皮鬼。
然而,他們的“肝臟”,都太弱了。
弱小到,甚至無法承受我體內殘存的、充滿了死亡與污穢的道胎之心的力量。
那些器官在被我植入體內的瞬間,便會如同被王水腐蝕的金屬般,迅速地枯萎、溶解,最終化作一灘毫無用處的惡臭膿水。
每一次失敗的“移植”,都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我的臉上,無情地嘲笑著我的弱小與可悲。
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靠在一處陰暗的墻角,劇烈地喘息著。胸腔之內傳來火燒火燎的劇痛,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燒紅的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