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綺坐在另一側,覷了一眼云硯洲腿上放著的手,悄悄往車廂內靠近他的方向挪了半寸。
云硯洲將她小動作盡收眼底,卻只淡淡開口:“為何要來這種地方?”
云綺抿了抿唇:“我是聽說這附近有家鋪子的栗子糖糕做得好,才想著來瞧瞧。路過這漱玉樓覺得好奇,就進去了。”
云硯洲抬眼看她:“只是好奇,需要叫十個人在旁服侍?”
像是小孩子做錯事被家長抓包一般,云綺也不辯解了,就只坐在旁邊,如泄了氣的軟面團般蔫蔫的。
這副模樣,讓人不忍說出什么責備的話。
罷了。
至少她也知道,自己不該如此。
涉世未深,所以對不曾嘗試的事情都抱有好奇。就算要教她人心險惡,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之后,云硯洲也沒再說話,靠著車廂壁闔上了眼。
此時正是傍晚,一縷夕陽的余暉斜斜透進車窗,在他眼睫上鍍了層淺淺的暖金。
云綺望過去,能看見自己這位兄長眉骨下淡淡的青黑,睫毛在眼瞼投下細小的陰影,想來是一路回京舟車勞頓所致。
忽而,那抹晃眼的光被擋住了。
云硯洲睜開眼,只見身旁的少女正抬手替他遮住車窗漏進的陽光。
她的掌心微微張開,像塊軟絨布,輕輕攔在光影中間。
他眉眼微動,心頭又像是被她的舉動撞軟幾分,聲線里浸著暮色的溫涼:“不必這樣,你會累。”
“哦。”云綺抿了抿唇,聽話地將手放下來。
指尖的影子從他臉上滑落,如同春雪消融般輕柔。
云硯洲望著她,淡淡開口:“怎么倒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他知道,他這妹妹從前在外最是張揚驕縱,在他跟前也只是因著畏懼才收了脾氣。
如今卻這般謹小慎微。
是怕他為方才的事動怒,還是刻意想討他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