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硯洲凝視著她:“你當真懂得,這八個字是什么意思么?”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不愿承受的,便不該加諸他人。”
云綺仰頭看他,眼底蒙著一層水色,又浸著幾分委屈:“大哥可是生我氣了?今日叫我過來,是要責打我么?”
“是。”云硯洲不為所動,指節因握筆多年泛著溫潤的白,淡淡道:“母親與我說起那些事時,我確實動了氣,但氣的不是你,是我自己。”
“是我從前太過縱容,總念著你年幼,從未狠下心來教你規矩,才讓你連是非對錯都辨不清。”
“好在,如今醒悟還不算遲。”
云硯洲頓了頓,目光落向桌上那柄竹制戒尺。
云綺看著云硯洲拿起那柄戒尺。
她這位大哥的手生得極好看,骨節分明如削玉。
握著戒尺時,袖口微微滑落,露出一段皓然的腕骨,連懲戒都帶著幾分清雋的端方。
云綺原以為,云硯洲要拿這戒尺責打自己。
卻見他左手執尺,右手掌心向上平展在身前。竹尺落下時,竟先重重抽在自己掌心。
戒尺擊打掌心的悶響讓人心驚,云硯洲卻連眉峰都未動半分。
掌心紅痕漸起,他的語氣仍如往常授課般平和。
“你性子頑劣、不辨是非,是我這個做兄長的教導不周。所以這第一下,該打在我手上。”
“妹不教,兄之過。為人兄者若不嚴于律己、疏于管教,便是縱容妹妹誤入歧途的根由。”
云綺望著云硯洲。
他確實與這里的所有人都不同。
在此之前,在她穿來后,滿京城的人包括這宅子里的人,皆諷她蠢笨、斥她惡毒。只不過她不在意罷了。
唯有此刻,云硯洲望著她,說原身行差踏錯的根由在于他這個兄長,竟將戒尺先抽在了自己掌心上。
他沒有怪她,而是怪自己。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