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比誰都明白,那些高居云端的高官貴胄里,十之八九從不會真正體恤底層疾苦。傲慢是他們的常態,踐踏尊嚴如碾塵埃,視人命更輕如草芥。便是一個小小的縣丞,都敢如此肆無忌憚地草菅人命。
他所求無多,自始至終唯求與這些人涇渭分明。然后,秉持自我。
然而今日之事,卻是他的傲慢。
他誤解了她,令她難過,于是甘愿配合她的所有需要——他欠她的橫抱,她想要的吻,他都沒有拒絕。
但僅僅只是在這個雨夜。
待天光破曉,他們仍會形同陌路。
窗縫漏入的風終于吹滅了案頭搖曳的燭火。
裴羨閉上眼。
像他這樣的人,或許哪天便會輕易死去,本就不該與任何人親近。
又或許,本就是他天煞孤星,不然父母阿姊都死了,為何只留下他一個人還活著。他不該靠近任何人,他會給旁人帶來不幸。
他就該這樣孤孑一生,直至——
“死”字尚未在腦海成形,忽有細微響動自房門處傳來。
他剛要循聲望去,被褥已經泛起繾綣的漣漪,帶著熟悉體溫的香軟氣息先一步纏繞上來。
有人鉆進了他的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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