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裝的。
這是楚翊看著少女握著他的手,輕輕將他的手背覆在自己微涼臉頰上時,腦海中蹦出的第一個念頭。
他生來似有洞察人心的本事,又或許是因為自幼對他阿諛逢迎的人就太多,他總能輕易辨清圍繞在側的人,臉上的表情與說出的話語究竟是假意還是真心。
所以初見她時,隔著層層攢動的人群,她漆黑的眸子與他對上,卻又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轉而去和旁人談笑。
他一眼便看穿,她并非故意引他注意,而是真的不在意他,哪怕他身后正簇擁著諸多趨奉的人。
攬月臺下,他攔著她追問,即便她在他面前噙著純真爛漫的笑,也依著他的要求,用軟糯的聲音喚了聲“表哥”,他仍能察覺,她那乖軟順從的模樣下,字字句句都裹著敷衍。
上次聚賢樓,她跟著他去了內堂,可那不過是因他開口要求。他依舊看得明白,她并非真的關心他手背上的燙傷,更沒因他護著她而受傷的舉動生出半分感動,不過是在他面前虛與委蛇。
她并不在意他,也根本不想與他拉近距離。
甚至,她唯一一次在他面前流露真切情緒,還是因為他出諷刺楚祈的腿疾,說楚祈連抱起她都做不到。
她生氣了。
那時她喚的那句
“四表哥”,不是想和他拉近距離,反是在同他劃清界限,明明白白昭示著,她與楚祈才是一邊的人。
這讓楚翊第一次嘗到了嫉妒的滋味。
父皇這幾年對他這位十年不在宮內的七弟滿心愧疚,總想彌補重修父子情分,他未曾嫉妒。可少女一句輕飄飄的
“四表哥平日里就這么說話的嗎”,卻讓他眸光暗流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