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王府的后院,有郁郁蔥蔥的高低不平的山,說是山其實都是踮起來的,便是在后院,一樣能感受到曲徑通幽。
不過這里雖然不比前院燈火通明,可是旁邊的湖水波光瀲滟,燭火搖曳處似乎有多添了一排宮燈,明亮如白晝,反而顯得這園子別有韻味。
葉微漾坐在石凳上,轉動著手上的鐲子,“可去叫人了?”
木香恩了一聲,“估摸很快便過來了。”
這才說完,便聽著匆匆的腳步聲,顧霽懷今日倒是沒再穿他的緋色長袍,知道避人家新人。
只是一身紫色的上杉卻一樣的扎眼。
說白了,他的官品不足以穿這樣的顏色,只能說紅氣養人。
“微漾妹妹。”到了跟前距離葉微漾五尺的地方便聽了下來,小心翼翼的喊出了從前的稱呼,“得到你叫我過來的消息,我簡直不敢置信。”
他是片刻都不敢耽擱的,甚至沒有考慮是真是假的就過來了。
沒想到,沒想到微漾妹妹終于看到了他的真心。
“從前是我錯了,我們,我們還能回到從前的從前嗎?”道歉的話顧霽懷已經說了無數遍了,現在只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復。
他做錯了很多事,但是那些人他都要,哪怕是權衡利弊,他都一個沒留。自己身邊的位置永遠給葉微漾留著。
留到葉微漾原諒自己,若是一年等不到那就等兩年,兩年等不到那就等三年,他相信金誠所至金石為開,總能等到葉微漾回心轉意的一日。
當然,前提是魏家倒了,葉微漾專心致志的考慮自己。
“我今日找你并非此事。”葉微漾不由自主的皺眉,手中轉動鐲子的動作卻是更快了。
破鏡永遠不可能重圓,就好像自己捅他一到,再好的祛疤藥也祛不了肉下的疼痛。
事情發生了,便用不可逆轉。自己不是他召之即來揮之則去的狗,他說一句后悔自己便滿心的歡喜的投奔到他的懷抱。
“無論有什么事,我不如我讓你知曉我的心意重要。”顧霽懷繼續用他自以為深情的雙眼,看著葉微漾。
他今生活著,所求的就是葉微漾的回心轉意。
“我活著,就是為了你。”深情的話,就這么說了出口。
葉微漾別過臉去,不想跟顧霽懷爭吵,只是抬手指著不遠處,“有一場好戲,帶你過來瞧瞧。”
厲王大婚,太子自然是要過來的。
這會兒個他叫著魏鍥之尋了個僻靜的地方說話,主要是國公還沒好并沒有過來,京城魏家能說的上話的只有魏鍥之了。
“你們真的打算,追隨皇弟了?”太子冷聲質問,“皇弟醒來不假,可是這次他傷了身子,有沒有機會調養好還是問題。”
而且,太子低笑一聲,“給了皇弟安慰,一樣也會給太子這邊的。”
今日圣上擬旨,又抬了顧霽懷的官品,等著明日圣旨便可以下達各處。
顧霽懷是自己的人,他得皇帝信賴,那么便是自己得父皇看重。
“殿下多慮了,臣只忠君,忠民,忠天下。”他是皇帝的官,是百姓的戰士,是這天下安定的將,唯一不是的,就是誰院子里圈養的家臣。
所以,太子這話魏鍥之不敢茍同。
“這里沒有外人,你不必在孤跟前演戲。既是終于父皇,是父皇下旨讓正側妃一塊進門,去接顧側妃的人屢次收到襲擊,就是為了阻攔他們進京。”尋常的盜匪,不會輕易跟朝廷做對,而且就憑他們散落在地上的箭矢,便知道那是朝堂筑造。
違背圣上本意,何談忠一說。
“還記得你剛來京城的時候,自都是直來直去的,而今也學會跟孤耍些手段了。”太子眼中滿滿的都是冷意。
主要是魏鍥之做的太明顯了,就算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這什么誰做的。
這是公然要造反?
太子今日著實是惱的厲害,都已經這么明顯了,還在這胡說八道。這是已經明著站隊了嗎?
守著那個剛剛死里逃生的庶子?
“殿下,若是臣沒記錯,是您先耍的手段。”追隨你有什么好的,你一點都不顧惜追隨你的人,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冷誰的心就冷誰的心。
既然各取所需,那么太子能給的,厲王給的更多,他為什么還要守著太子?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太子陡然抬高了聲音,這說話太直白了自己也受不了。效忠儲君還要講條件?
自己是正,厲王是邪,走正道本就是你應該做的。
自己這是在一次次的拯救他,不讓他誤入歧途!
魏鍥之一聽這是要跟自己吵架?魏鍥之扭頭就走,不是吵不過他,主要是魏鍥之在軍營那罵人的話太臟了,怕氣死太子。
再則說了,若是吵的厲害,萬一上頭動起手來,無論打贏還是打不贏,都是自己倒霉。
“給孤站住!”太子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恢復理智,“你們魏家的意思,便是要與孤作對是嗎?”
如此,自己也不會手下留情。
魏鍥自然是要停下來的,“那就看殿下怎么做了,反正臣是跟那姓顧的無法共事,由他沒我,有我沒他!”
不可以還要以后跟他合作。
這么一說,也算是彼此都給對方了一個臺階。
太子點了點頭,“顧霽懷禍亂朝綱,孤本也沒打算留他。”
若是魏家態度明確,他肯定會幫著魏家處置顧霽懷的。
而后太子軟了語調,“魏家多年清譽,孤覺得還是要顧及的,魏卿覺得呢?”
你幫了厲王,他日遺臭萬年,被人寫下一句,亂臣賊子,又當如何?
他所求自己都能允了,那么從前的隔閡,當該一筆勾銷。
聽太子這么說,魏鍥之爽朗一笑,“殿下這話說的,您與臣何曾有過嫌隙?”
一直以來,都如同初見那般,他欣賞自己,自己忠心于他。
太子拍著魏鍥之的肩膀,“魏卿這話說的不假,走,陪孤喝一杯。”
今日自己高興,當不醉不歸!
“你就是為了讓我聽這個?”等著他們走遠,暗處的顧霽懷低笑一聲,他說葉微漾為何會主動見自己,原來是有這樣的目的。
可是,“我本來只是圣上的人。”跟太子沒有關系。
太子到底會不會將自己如何,自己何曾在意?
現在,圣上對自己說的話深信不疑,顧霽懷往前走了一步,“你信不信,我總會走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