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劉婆婆,問道:“怎么樣了?”
劉婆婆看了一眼健壯的陳老板,忍住心中的害怕,木然道:“夫人難產,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孩子就是不出來。”
陳老板皺著眉頭,他是個男人,不知道這些事情,他也不太想知道,他只是漠然說道:“孩子生下來了,一百兩銀子,孩子沒生下來,什么都沒了。”
劉婆婆不知道幫多少接過生,眾生百態,什么沒有見過,聽到這句話,很快便了然,她小心翼翼的試探道:“要是實在沒辦法,陳老板……”
陳老板看著她,皺眉道:“我說了,孩子生下來,一百兩銀子。”
“那夫人呢?”
劉婆婆小聲問道。
陳老板深吸一口氣,說道:“盡量吧。”
說完這句話,陳老板轉身走了出去。
他進來把自己的意志告訴劉婆婆,別的他也不能做些什么,自然不會再待著。
劉婆婆聽到門被人關上,看了那躺在床上的女人一眼,然后仿佛下定決心,趴在那女人耳畔輕聲說了些什么,那女人瞪大眼睛,看著劉婆婆,有些無力的說道:“不要……”
劉婆婆嘆了口氣,“女人生孩子,本來就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你啊,再加把勁,要是還不行,就真的也不怪我了。”
那女人點點頭,然后開始繼續用力。
這是這一次,比之前都要努力。
其實她自己也知道,
只要自己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以后在家里的地位要至少提高好些,母憑子貴這種事情,可不只是發生在皇宮里。
……
……
回到屋檐下的陳老板看著那場血雨,想著若是個兒子,取個什么名字,若是個閨女,又取個什么名字。
管家小心翼翼的站在身后,沒敢說話。
陳老板想了好幾個名字,最后都覺得不好,嘆了口氣之后,便不再多想,能不能有個兒子都不好說,現在想這些,真的是很沒有道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門被人推開了。
一臉忐忑的劉婆婆站在門口,雙手滿是鮮血。
管家走過去和她低語說了幾聲。
然后走回到陳老板身后。
陳老板很是漠然的開口說道:“死了?”
他都沒能聽到嬰兒的哭聲,自然不正常。
管家壓低聲音說道:“母子平安。”
只是臉上的表情很怪異。
陳老板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聽見那個子字。
他轉過身來,看了一眼劉婆婆,問道:“可有什么問題。”
劉婆婆還有些失神,但是聽到問話之后,很快便回過神來,“小公子一切都好,只是……”
“嗯?”
劉婆婆苦澀道:“小公子沒哭,不知道會不會說話……”
就算是陳老板這樣的人,聽到自己的兒子沒有哭這件事,也會覺得有些意外,他看了劉婆婆一眼,很快便平靜下來。
“除去這一點之外,沒有別的了?”
劉婆婆拼命點頭。
陳老板招了招手,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對管家吩咐道:“把府里的夫人都送走吧,宅子都騰出來。”
管家點點頭,很快便退去,他之所以能在陳府里待這么多年,就在于他很了解陳老板的性子。
陳老板笑了笑。
再次走進屋子里。
屋子里那個女人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身側就是個被包裹起來,只露出一張臉的嬰兒。
陳老板安慰了她幾句,然后才扭頭看向那個嬰兒。
那嬰兒不像是其他嬰兒一樣,生出來之后滿是褶皺,而是有一張白皙的小臉,很是好看,但是他這個時候,睜著眼睛,沒有哭,也沒有做些別的。
就這樣看著眼前。
陳老板看著他,覺得有些意思。
這么一個孩子,注定不會是普通人。
他低語道:“那我該給你取個什么名字呢?”
陳老板本身自己就是個妙人,要不是個妙人,怎么會對那么一場血雨都無動于衷。
看到自己與眾不同的兒子,陳老板顯得很平靜。
嬰兒聽著陳老板說話,也沒有轉頭看他。
陳老板想了想,然后說道:“你既然不說話,叫陳不語怎么樣?”
陳老板絕對不是那種沒有讀過書的人,他取名字的水平也陳該不錯。
只是念叨了幾遍這個名字,他覺得不太好,然后便皺著眉頭,想起了新的名字。
那個小嬰兒仿佛對這件事也不怎么關心,只是看著人間,很是認真。
就好像是什么沒見過的東西一樣。
當然了,一個嬰兒,自然沒有見過人間。
那會不會有可能是看過人間,卻沒有看夠的人呢?
陳老板想了小半個時辰,然后下定決心說道:“陳朝雨。”
得了,有了名字了。
渭城朝雨邑輕塵。
陳朝雨。
……
……
那女子眼睜睜看著朝青秋走入雨幕之中,眼睜睜看著那位劍仙消散在人間,整個人都無力的坐在地上。
但是很快她便瞪大了眼睛,朝青秋走了,可那柄劍卻還在那里。
那柄劍懸停雨幕當中。
片刻之后,掠進屋檐下,就停在她面前。
她有些失神,然后小心翼翼的抱住那柄劍。
朝青秋這個灑脫的人啊,還是會留下些什么東西的。
她抱著這柄劍,就這也沉沉睡去,夢里會有那個人的。
他即便會離開她,又怎么會離開人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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