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葉問道:“那照妖鏡在什么地方?”
老人說道:“登天樓里。”
商葉沉默了,登天樓里有那位寧圣在,不論什么舉動都不可能瞞得過他的眼睛,而且就算是沒有他,登天樓里也有無數陣法,他這個境界注定是進不了其中的。
進不到這里面,就說明這個事情沒辦法做。
那至少告訴他們,得換個想法。
老人沉聲道:“沉斜山現在是梁亦的天下,沒辦法,只有請出那照妖鏡來。”
商葉說道:“師祖,這是個死局。”
老人沉默不語,寧圣是他們需要用到的棋子,但是必須要在之后才行,在事情還沒有說清楚之前,寧圣是沒有用的。
商葉皺眉道:“師祖,那到底是什么秘法,才能
讓人人都看不清她的身份?”
老人沉默片刻,忽然說
道:“那可能不是秘法的問題,有可能她的身份更加奇怪。”
是妖族便足夠奇怪了,那還有更加奇怪的說法,那是什么?
商葉看著老人,想不到真正的情況。
“人族和妖族的后代,有可能繼承父母雙方的最優之處,若梁亦便是她的父親,梁亦的天賦有目共睹,再加上一個不俗的妖修,能夠生出一位天生道種,不是什么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甚至葉笙歌的天資比天生道種更高的緣故,便是如此。”
“而且要是人和妖的后代,她便有一半人的血統,那么不被人發現真身,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商葉之前一直推算這位道種是觀主在世間尋到的妖族,因為看其資質,所以帶回沉斜山回來,不顧人族和妖族之別教導,但是那個時候商葉也很有些疑問,觀主行事雖然放浪形骸,但不見得就真的會無視這人族和妖族之別。現在老人一番話,反倒是讓商葉想明白了一些,要是觀主真是和妖族有一段荒唐往事,那么把葉笙歌帶回山上的事情便完全說得清楚了。
有理有據。
觀主也不是無情之人,自己心愛女子所產下的子嗣,他難不成會置之不理?
老人繼續說道:“葉笙歌要不是人族和妖族的后代,怎么可能會學習道法的時候,沒有半點阻礙。”
老人這一番話,已經快要接近真相。
商葉只覺得通體冰寒,要是事實真是如此,那不僅是葉笙歌要被處死,就連觀主梁亦入云一事都要擱淺。
只怕連這個觀主都做不下去了。
老人漠然道:“當務之急,找到照妖鏡。”
“實在帶不出去,便只能稟告寧圣,把你找到的證據都告訴他,若是杜圣還活著,來到此地,這件事便好辦太多,寧圣對妖族的態度一向模糊,不知道他到底會作何決斷,但這件事已經不能再隱藏了。”
“梁亦把持著沉斜山的日子,應當是到頭了才行。”
老人說著這些話,整個人的表情都變得極為猙獰。
商葉看著自己這位師祖,沉默不。
……
……
寧圣出現在沉斜山,最為直觀的事情除去是登天樓的弟子越來越多之外,還有就是整個沉斜山的弟子,開始勤奮修行起來。
不管是在什么地方,現如今都能看見潛心修行的沉斜山弟子,這雖然都是做給那位寧圣看的景象,但不管是誰,都會覺得有些欣慰。
寧圣站在登天樓某一層的窗邊,這位圣人眼神深邃,看著前面的風光,神情平淡至極,這位云端圣人,之前在洛陽城一戰,失去了很多東西,但是性命還在,便一切都好。
他的身后是無數的道卷,登天樓號稱三千道卷,但實際上,道卷不知道有多少,遠遠不止三千卷。
寧圣看著沉斜山的風光,滿眼都是眷戀,他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見過這人間風景了,在云端上坐著,滿眼都是云,都是道,除去這些之外,便沒有別的東西了。
那在一心修道的他們這些圣人眼前,倒也不是什么難熬的事情,但圣人們修道數百年也好,還是什么也好,早已經因為看不見前路而心里產生了變化,既然面對著看不清的前路,又只能走下去,不管是誰,都受不了的。
儒教有些話流傳世間,到底還是有些意思,就比如那句,“自古圣賢皆寂寞”
這里的寂寞,卻不是別的什么東西,就是真正的寂寞。
該孤寂的,不管是在人間,還是在天上,都會孤寂。
觀主不知道什么時候來到了寧圣后面,他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才輕聲說道:“云端本來便不是多好的去處,師叔去了這么多年,不還是倦了嗎?”
師叔。
圣人們的來歷一般在人間都沒有多少人知道,那些早已經站在人間修士頂端的修士,來歷很少有人全部知曉,自然也沒有人知道觀主和寧圣的關系。
當然,要是被人知道了,只怕又是掀起一次波瀾。
寧圣收回目光,轉頭看向觀主,平靜道:“你師父這一輩子都想著入云,可是直到死都沒能上去,可你呢,能夠入云,卻又不愿意入云,要是說之前你是在忌憚,可現在他們都死了,你還忌憚什么呢?”
這是寧圣一直以來的疑問,為何觀主到了如今都不愿入云。
觀主笑了笑,然后說道:“人間很美,我還沒有看夠,師叔看夠了云端風景,不也想看看人間美景?”
寧圣搖頭說道:“是舍不得人間某人,還是舍不得人間美景?”
觀主一本正經說道:“我一行向道,沒有別的想法。”
觀主很嚴肅,也很認真的開口說著話。
這是很難得的事情。
寧圣哦了一聲,然后說道:“世間都知道葉笙歌是道種,怎么沒有人知道你梁亦也是一位道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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