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稠僧看著李扶搖，微笑道：“李劍仙要求的時候，若是不急，便之后和禪子說罷，老僧看倦了人間，如今便要離去了。”
慧稠僧早已經是油盡燈枯，能夠撐到此刻看著禪子破境成為滄海修士已經是不易，看著禪子成就滄海之后，整個人的精氣神便都剩不下什么了，離開人間，也是情理之中。
說著這句話的時候，不僅是禪子，就是慧思僧都有些傷心。
慧思僧開口喊了一句師兄。
禪子則是不不語。
李扶搖低聲道：“此事或許只有前輩能幫，若是前輩也沒辦法，那么也無其余人有辦法了。”
慧稠僧笑道：“那便請李劍仙說清楚。”
……
……
那么個故事不用多說，李扶搖只是說了根本，至于旁枝末節，一概沒講。
慧稠僧白眉飄蕩，“既然是燈籠所，此事便可行，只是老僧這一身佛法，不知道是否能夠留下舍利子。”
原本以為這件事會很麻煩，但不知道為什么，慧稠僧沒有反對，反倒是顯得如此坦然。
李扶搖便要道謝，不管成與不成，慧稠僧如此行為也讓他感激。
“李劍仙先不必如此，且不說到底是否能夠給劍仙留下舍利子，即便留下，后續能不能也還兩說，但倘若是能夠救起青槐姑娘，老僧倒想求李劍仙答應老僧一事。”
李扶搖點頭道：“前輩請講。”
“之后或許人間有大災，要是李劍仙能有余力，可否延護一護佛教香火？”
慧稠僧一臉認真，對于佛教傳承，他是很在意的。
這畢竟不是一般的事情，而是一個道統的延續，想來李扶搖也能理解。
李扶搖沒有猶豫，當即點頭道：“扶搖不死，佛教便在。”
慧稠僧點頭，便算是達成了協議。
慧思僧和禪子都沒有開口，慧思僧不開口，是因為他相信李扶搖有這個能力，整個世間，到底還是找不出幾個人能夠做此事的事情了。
況且要是真如李扶搖所，那棵菩提樹活下來之后，并非是就只結一顆果子，或許之后還有有許多。
而禪子不說話，只是因為他相信慧稠僧，僅此而已。
說定了之后，慧稠僧便說道：“李劍仙隨老僧來吧。”
然后慧稠僧朝著大殿后面走去，那是佛教僧人
平日里打水的地方。
一座老井。
井旁便是一截樹樁，想來就應該是傳中那棵已經枯死的菩提樹。
慧稠僧看著那截樹樁說道：“此樹是立教僧親手栽種，只是歷經千萬年風霜，終究是敵不過時間，不過既然是燈籠說尚有一線生機，那便可以試一試。”
李扶搖沒說話。
慧稠僧緩緩在這旁邊坐了下來，禪子過來對其行禮，眼眶卻是已經紅了，慧稠僧笑道：“一直都定下的是今日，怎么還放不下？”
禪子低聲道：“佛法不深，做不得無悲無喜。”
慧稠僧點頭道：“還須修行。”
禪子也跟著點頭。
慧思僧就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不為所動。
慧稠僧看著李扶搖說道：“李劍仙，之后大戰，靈山上的圣人該死的時候，請李劍仙不要攔著，佛教道統固然重要，但和整個人間比起來，到底也不是如何，況且當年立教僧立教之時便留下遺，說是修行修心，說到底，還是在人間。”
之前讓李扶搖保證佛教香火不斷，其實更多的是想要保下佛教的精神，而不是佛教的僧人。
李扶搖點頭，在這個世間，他佩服的前輩不太多，慧稠僧還真的能夠算上一位。
慧稠僧說完這句話之后，便有些自責的說道：“其實該再活些日子，畢竟也能為人間略微盡些綿薄之力。”
李扶搖開口道：“前輩且行，人間有我。”
慧稠僧點點頭，然后開始低聲念叨起一本佛經的內容，他整個人有佛光生出，看著無比莊嚴。
整個靈山如今已經退去了之前的金光之色，可是此刻，又是看著整座山都籠罩在金光之中。
李扶搖就站在這位慧稠僧前。
片刻之后，天邊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飄來一盞燈籠，和李扶搖手里的燈籠并不一樣。
這盞燈籠，才是立教僧的那一盞。
燈籠飄在慧稠僧身前，懸停不語。
慧稠僧說道：“又見一次，是我們這些晚輩的有錯。”
燈籠存在于世數萬年，不知道看見過多少僧人離開人間，算是司空見慣，但也無法做到波瀾不驚。
“若是能不走，那自然更好，但你非要走，誰也無法攔下你。”
燈籠的聲音有些低沉，大概還是放不下。
慧稠僧笑問道：“當年立教僧離開人間的時候，應當極為灑脫才是吧？”
燈籠笑了起來，“他比你更怕死。”
慧稠僧也笑了起來，但很快便直白道：“當初你也沒生出靈智，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
燈籠不說話了，不知道是不想反駁還是不愿意反駁。
慧稠僧不再說話，只是看著他們，然后開始閉上了眼睛。
一位圣人要離開人間，會有很多種方式，也會造成大大小小不同的后果，但是慧稠僧離開人間，顯得有些安靜，他就是盤坐在那棵菩提樹旁，微笑著便開始化成光粒。
李扶搖看著這一幕，倒是沒有把心思放在舍利子上。
……
……
佛土上方的天幕下，云里閃過劍光，有個戴著面具的修士從云海里急速前行，正好是撞上幾位離開靈山的圣人。
葉圣看著這一幕，手里金光已經生出，很明顯，這個修士并非人間修士。
但很快他便感受到那個修士身后追著他的那道劍光，因此葉圣并未急著出手。
再加上那個提著長槍的修士并未停留，而是一路前行。
梁亦來到葉圣身側，站定之后，看著那個修士離去背影，然后試探到：“是天外來人？”
葉圣點頭，輕聲道：“應當不錯。”
“朝青秋在追著他？”
梁亦看到那道劍光，自然而然的便會覺得那道劍光就是朝青秋的劍。
但很快便被葉圣否決，“那個修士境界雖高，但絕不至于讓朝青秋的劍光都追不上，朝青秋這是要把他往某處趕。”
葉圣不愧是道門教主，光是這么一會兒，便已經察覺了朝青秋的意圖。
“我們去看看。”
葉圣轉身，跟著那道身影而去。
梁亦緊隨其后，在趕著過去的過程中，他們還碰見了其余的圣人。
一時之間，又有數位圣人重新朝著靈山而去。
而那些離開的修士，看到云海里金光閃動，然后看到那些金光都朝著某處而去，都有些失神。
“那好像是靈山方向？”
有修士開口，顯得有些震撼。
為什么圣人們去而復返？
“去看看！”
修士們看到如今這個景象，自然也都想著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
顧緣和宋沛才到山腳，便看到云里有多了些圣人，宋沛問道：“師姐，怎么回事？”
顧緣沒說話，只是果斷轉身，重新登山。
……
……
在他們都在猜測靈山發生了些什么的時候，那道劍光落到了靈山上的云海里，僅僅是一瞬間，便將那個天外修士擊落。
和另外某個修士下場大抵一致。
一個滄海盡頭的修士落到大殿前的廣場上，帶起煙塵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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