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杯摔碎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里顯得格外刺耳。
王秀蘭在廚房里聽到動靜,擔憂地探出頭來。
“咋了這是?”
“沒事,媽,手滑了。”
丁浩回頭安撫了一句,又把目光轉回到已經面色大變的牛鐵柱和張大彪身上。
屋子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緊張得讓人喘不過氣。
牛鐵柱胸口劇烈地起伏,他想站起來,腿卻軟得跟面條一樣,使不上勁。
張大彪捏著煙桿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指節已經發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當兵打仗,子彈從耳邊飛過去的時候,都沒像現在這么緊張過。
“小浩,你……你別胡說八道!”
張大彪的聲音干澀沙啞,帶著嚴厲的警告。
“這話要是傳出去,你知不知道后果?!”
“我知道。”
丁浩的回答平靜得可怕。
他站起身,走到兩人面前,蹲下身,把地上的碎瓷片一片片撿起來。
“張隊長,牛叔,我知道你們在怕什么。”
他將碎片扔進墻角的簸箕里,重新坐回板凳上,臉上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我說的分地,不是要搞單干,不是要把集體的東西變成私人的。咱們的土地,還是集體的,還是國家的。”
牛鐵柱和張大彪稍微喘勻了點氣,但眼神里的驚恐并未減少。
“那……那你是什么意思?”
牛鐵柱顫聲問。
“我的意思是,包產到戶。”
丁浩吐出四個字。
“咱們把村里的地,按照每家的人口和勞動力,劃成一塊一塊的。每一塊地,都有一個固定的上交任務,這個任務是給國家的公糧,是給大隊的提留。”
“完成了這個任務,剩下的,多打出來的糧食,全是那戶人家自己的!誰也不準動!”
丁浩的話,像是一把鑰匙,猛地插進了兩人混亂的腦子里,用力一擰。
那些原本糾結成一團的恐懼和疑惑,似乎被理出了一點頭緒。
不用搞單干?
地還是集體的?
只是把打出來的糧食分一下?
這個說法,聽上去……似乎沒有那么罪大惡極了。
“這……這能行嗎?”
牛鐵柱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有什么不行的?”
丁浩反問“牛叔,我問你,現在村里一畝地上交多少斤公糧?”
“苞米地的話,好地三百二、三十斤,差點的一百八、九十斤。”
“水稻好地五百五六十斤,差點的地則是三百八、九十斤!”
牛鐵柱想也不想就答了出來,這是他每年最頭疼的數字。
“那咱們自己,一畝地能打多少斤?”
丁浩又問。
牛鐵柱的面色一變,聲音低了幾分:
“好年景……水稻也就六百五六,苞米五百上下!遇到災年,交完公糧,自己剩不下幾個籽兒。”
東北號稱北大倉,土地肥沃,地廣人稀,
這里的糧食產量,遠比長三角那邊的高出很多。
牛鐵柱口中說的好地,是指一等地,
一般水稻的畝產差不多是650斤左右,玉米的畝產則是在480斤左右,
而差一點的地則是二等地,
數量要減少不少。
至于三等地,那數量就更少了。
一般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