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讓歐陽楠心臟驟停的是他的眼神――那眼神里沒有多少驚魂未定,沒有對戰友受傷的強烈悲憤,只有一種近乎冷酷的…評估!
他掃了一眼重傷的趙成和吳明杰,眉頭微蹙,似乎在計算損失,然后視線迅速落回那個失效的裝置上,帶著一種令她通體冰寒的專注――
那眼神,像工程師在檢查一臺出了故障的機器!
而不是在看著剛剛拯救了他們、卻也導致另兩名戰友重傷的戰場!
“徐巖!”歐陽楠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混雜著震驚、后怕和一種被徹底刺穿的寒意。
“那是什么東西?!趙隊和明杰他們……”她指著倚在護欄上痛苦喘息、血流不止的趙成,和臉色慘白捂著胳膊的吳明杰。
徐巖的目光終于從裝置上移開,看向歐陽楠。
那評估的冷光瞬間隱去,換上了一種近乎程式化的凝重。
“便攜式力場發生器原型。能量有限,保護范圍不足。”
他的聲音平穩得可怕,仿佛在陳述實驗報告,“救人!處理傷口!控制室目標還在!”
他迅速下達指令,俯身撿起那個裂開的黑色方塊塞回戰術包,動作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段鵬也反應過來,強忍著不適,立刻撲向最近的趙成,掏出止血凝膠和繃帶。
歐陽楠看著徐巖迅速檢查吳明杰傷勢、手法專業地進行止血包扎的側影,又想起他剛才那冰冷的評估眼神,一股難以喻的寒意和巨大的荒謬感攫住了她。
他救了他們,卻也……間接導致了戰友的重傷?
而他此刻的冷靜,與其說是鎮定,不如說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疏離!
仿佛他們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只是這場實驗的變量!
“徐巖……你……”歐陽楠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想質問,想嘶吼,但看著趙成痛苦的臉和吳明杰失血的嘴唇,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任務還沒結束。
“別廢話!歐陽楠警戒!”徐巖頭也不抬,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他快速包扎好吳明杰的傷口,將他安置在相對安全的角落。
“段鵬,趙隊交給你!歐陽楠,跟我上!目標控制室!必須拿下干擾源!”
他端起武器,身影在風雨和鋼鐵廢墟的陰影中顯得無比果決,也無比……陌生。
歐陽楠看著徐巖沖向更高層控制室的背影,又看看重傷的戰友,最后目光落在段鵬身上。
段鵬正咬著牙給趙成包扎,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頭,眼神復雜地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先完成任務……那玩意兒……回頭再說。”
他眼中同樣有著驚悸和困惑,但更多的是對徐巖命令的服從。
歐陽楠狠狠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壓下心中翻江倒海的驚濤駭浪,端起武器,強迫自己跟上徐巖的腳步。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卻遠不及她心底那不斷蔓延的寒意刺骨。
徐巖的“冷靜”中帶著一絲陌生的無情,原本應該就是執行任務過程中正當的反應,但歐陽楠還是覺得眼前的徐巖像是換了一個人。
還有他手中那超越認知的防護武器,如同一個巨大的、冰冷的問號,懸在風雨飄搖的“風暴塔”之上。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