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決號”冰冷的聲音如同實質的枷鎖,死死扼住了“探索者7號”的咽喉。
艦橋內,殘存的警報如同垂死掙扎的蜂鳴,映照著每一張凝重而憤怒的臉。
舷窗外,那艘線條銳利、涂裝著星際指揮中心灰色徽記的監察艦,正如同捕獵的鯊魚,緩緩調整著姿態,其艦首下方那令人心悸的聚能炮口,閃爍著不祥的幽光。
“媽的!沈山立這條老狗!鼻子真他娘的靈!”段鵬低吼著,一拳砸在控制臺上,震得屏幕上的應力警告又跳高了一截。
他掙扎著想站起來,卻被左臂和肋骨的劇痛逼得倒抽一口冷氣,重新跌坐回去。
“他們鎖定了我們,動力系統受損,無法進行有效規避。”吳明杰的聲音依舊冷靜,但語速極快,獨手在輔助控制臺上飛快操作,試圖尋找一線生機,“電子對抗系統被完全壓制,求救信號發不出去。”
歐陽楠臉色蒼白,雙手緊緊抓住座椅扶手,指節泛白。
她看向徐巖,眼中充滿了焦急和一絲絕望。
徐巖站在原地,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滲血,順著手指尖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沒有看窗外那艘致命的監察艦,也沒有看屏幕上不斷刷新的威脅參數。
他的目光,死死盯在那段剛剛破譯的、觸目驚心的信息上――
“門扉計劃”、“先驅者勘探隊數據清除”、“誘導蟲洞崩塌”、“坐標吻合”……
每一個詞都像一把燒紅的匕首,狠狠捅進他的心臟,又攪動一番。
父母的音容笑貌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最終定格在那份冰冷的、語焉不詳的失蹤通告上。
憤怒、悲傷、還有一種近乎毀滅的沖動,如同巖漿般在他胸腔里翻騰。
覬覦那純粹理性的計算似乎在這一刻也變得蒼白無力。
‘對抗成功率低于0.01%。建議執行投降程序,保留數據與人員,尋求法律途徑抗辯。’覬覦的聲音依舊冰冷,卻似乎也帶上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難以察覺的波動,仿佛也無法完全處理這洶涌的人類情感沖擊。
“法律途徑?”徐巖在腦中冷笑,聲音因極致的情緒而顫抖,“redeem藏在指揮中心內部!沈山立就是他們的爪牙!投降?把證據交給他們銷毀?然后像我父母一樣‘被失蹤’嗎?!”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燃燒著駭人的光芒,那光芒中混雜著痛苦、決絕和一種不顧一切的瘋狂。
“不。”這個字從他牙縫里擠出來,帶著血沫的味道,“我們不止要活下去,還要把這一切,砸到他們臉上!”
他不再理會覬覦的警告,目光掃過他的隊友。
“段鵬,還能動嗎?”
“死不了!”段鵬咬著牙,用沒受傷的右手撐起身體,“你說怎么干?!”
“歐陽,把所有數據,包括空間褶皺參數、redeem信號特征、最后那段解碼信息,全部打包,多重加密,準備進行定向超空間脈沖發送。目標……星際指揮部最高優先級通道,權限代碼……‘曙光’。”
徐巖快速下令,報出了一段景致閔曾私下交給他的、代表最緊急情況的最高權限代碼。
“曙光通道?那需要指揮中心一級授權!”歐陽楠驚愕。
“我們沒有授權,就用能量轟開一條路!用諧振器的剩余能量,耦合主引擎過載脈沖,把它當成一次微型的空間跳躍信號發送出去!”
徐巖的聲音斬釘截鐵,“段鵬,準備能量引導環過載!明杰,計算最佳脈沖窗口,避開‘裁決號’的攔截區域!”
這是極度瘋狂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