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松雙目圓睜。
好半晌才下意識的揉了揉眼睛。
其他的批卷官員一顆心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
翰林大學士韓城也是心頭一緊。
好一會兒才問道:“祭酒,可是有何不妥?”
聽到韓成的聲音,好一會兒嚴松才回過神來。
搖搖頭道:“沒有什么不妥,只是老夫沒想到,這解元竟然不是盧遂盧文遠。”
“不是盧文遠?”韓成一愣。
隨后便道:“那便是山東孔仲孔孝廉了。”
說完,韓成更是笑笑。
“這解元還是這兩人爭奪,沒想到這孔盧兩家的解元之爭,竟然是小了幾歲的孔孝廉。”
韓成話音剛落,就見嚴松搖搖頭道:“也不是,真是奇哉,這解元之名竟被這南宮志所得,老夫在太學之中可是從未聽過此人。”
說著,嚴松頓了一下,思索了一下才緩緩道:“莫非,此子乃是寒門眾人,可是這京畿附近的南宮一姓楚并沒有什么名人啊,難道是自江南或者是黔南等地的學子?”
“只是,鄉試的話,這些地方的學子也無法在京師參加吧。”
嚴松滿臉疑惑。
而在場的一眾官員則都是驚呆了,紛紛張著嘴巴,不知道該說什么。
嚴松此時也發現了問題。
不由問道:“怎么?你們認識此人?”
眾人盡皆沉默。
方陽當初在太學干得那些事,在座的都知道。
當時可是有不少人為嚴松發聲,彈劾了成國公父子倆。
屬實讓他們沒想到,這方陽竟是真的在短短的時間內教出來了一個解元。
見沒人說話。
嚴松便直接看向韓成道:“韓學士,你知道此人?”
韓成咂咂嘴。
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才道:“祭酒在太學之中醉心學問,對外面的事情有所不知,也情有可原,這南宮志不是別人,正是最近外面傳的沸沸揚揚的,被京師敗家子方陽收為弟子的三名山西士子的其中一人。”
“什么!?”這一下,輪到嚴松震驚了。
肉眼可見的嚴松的一張臉已經漲紅起來,嘴唇都在嗡動。
“祭酒?”韓成小心翼翼的問道。
嚴松好一會兒才道:“無妨,看看亞元是哪位吧。”
韓成點頭。
接著便看到嚴松將第二份試卷的糊名撕開。
又是好一會兒沒動靜。
在場官員都是滿臉好奇,紛紛開始猜測,這第二名是盧遂還是孔仲。
韓成見嚴松又是不說話。
不由道:“祭酒?”
“咳!”
嚴松清了清了嗓子,然后道:“亞元徐允。”
‘唰!’
在場官員皆是面色一變。
看著眾人的模樣。
嚴松心里忽然有了一個極其詭異的想法。
然后皺了皺眉,問道:“看你們的表情,這徐允,也是那方陽的弟子不成?”
接著,便看到韓成重重點頭。
‘嘶!’
這一下,嚴松真的是倒抽一口冷氣了。
解元、亞元一甲三名,直接就被那敗家子的徒弟占了兩人,沒天理啊!
而下面的官員則是直接就議論開了。
“我的天,這么厲害,這敗家子的弟子竟然把解元、亞元兩個名額都占了,那這第三名的經魁,是不是......”
“我想起來了,那敗家子可是在京師各大賭坊下了重注,若是他的三個弟子高中一甲,那他可就發財了。”
“我也聽說了,整整砸了一百萬兩的銀子,其中不乏有一賠一百的賠率的,這么看來,這敗家子又要發財了。”
......
聽著眾人的議論,韓成忍不住便是嘴角一抽。
目光偷偷看向嚴松,只見老家伙的原本通紅的面色此刻已經有些發白,而且額頭上還冒出細密的汗珠,捏住試卷的手掌都在微微發抖。
“祭......祭酒?”韓成小心翼翼的喊道。
只見嚴松搖搖頭。
然后道:“一甲最后一名,馬上揭曉。”
說話間。
嚴松已經閉上了雙眼。
片刻之后,雙眼睜開。
重新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嚴松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心中不斷默念:‘盧遂!孔仲!’
最后猛然一咬牙,將經魁的試卷直接糊名撕開。
當看到上面兩個字并不是自己心中默念的名字之時。
嚴松頓時瞳孔一縮。
身形都是搖曳了幾下。
一旁的韓成見此,頓時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嚴松。
目光掃過試卷上的名字之后。
心中瞬間激起一股千層巨浪。
“唐......唐明!”韓成看著上面的名字,直接脫口而出。
‘嘩!’
整個批卷的班房內,所有的官員直接炸開。
“又是那敗家子的弟子,真的全部高中一甲了!”
“該死!該死!我說要買二十兩銀子,一賠一百,可那敗家娘們就是不允,虧大了啊。”
“哎,誰不是吶,我當是錢都給出去了,最后又收回了,畢竟那敗家子本就是個不學無術的,他能教出來什么弟子?”
“別說了,祭酒臉色都不好了,那敗家子可是被祭酒逐出太學的,前番還在太學門口鬧事,現在就教出來三個一甲,這讓祭酒的臉面往哪放?”
此一出,現場頓時安靜下來。
然后目光紛紛看向嚴松。
只見此時的嚴松面色已經開始發紫。
一只手捂著胸口,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韓成滿是擔憂得道:“祭酒,你怎么樣?”
嚴松搖搖頭,臉上滿是復雜的表情。
“去,叫太醫過來!”韓成對著下面的官員說道。
“不......不用,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即可。”嚴松緩緩吐出幾口氣,然后從懷里拿出一包白糖,然后捏了一小撮放進嘴里,這才感覺舒服了許多。
見嚴松恢復了過來。
韓成這才問道:“祭酒,那這一甲名單?”
“該如何就如何,人家考上了,那是人家的本事。”嚴松緩緩說道。
“是!”
韓成拱手。
然后對著眾人道:“好了,擬一份名單給陛下送去,準備放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