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雨村詫異道:“你身為上官,我已經行了朝堂之禮。現在我要審案,乃是今上旨意讓我協審。
你是覺得蘭臺寺少卿,就能抗旨不遵嗎?大康哪一條中,說過蘭臺寺少卿,可以命令順天府了?”
胡巖沒想到賈雨村如此油鹽不進,但他從七品御史,一步步熬到少卿,并非無能之輩。
那是他一次次嘴炮勝利換來的,因此面對賈雨村的質問,他也絲毫不虛,再次捻須冷笑道。
“牙尖嘴利,倒是當御史的一把好手。我且問你,既然是今上下旨讓你協審,你便該盡忠職守。
如今你一無問查斷案之智,二無悲天憫人之心,只會粗暴行事,屈打成招,豈是能臣干吏所為?”
賈雨村搖頭道:“這廝身為客棧掌柜,卻給朝廷命官下春藥,如此行徑,難道不該打嗎?”
胡巖大聲道:“可他并未承認此事。無憑無據,你僅憑懷疑就動大刑,難道不是屈打成招?”
賈雨村氣得一拍桌子,卻無可奈何,只好把目光看向單大良,單大良嚇得瑟瑟發抖。
“大人,我承認我跟何三方交代過招妓之事。可我的原話是若大人需要,方可為大人提供方便。
若大人無意,自然不能騷擾的。這忘娘上門之事,確實不是小人點的單啊,請大人明查。”
賈雨村無奈地看了胡巖一眼:“按大人的意思,本官雖懷疑他有教唆何三方之嫌,也有替本官點單之嫌。
但何三方承認單大良并未直接讓他帶人,煙雨船也說并非他去點的單,所以本官的懷疑并無證據,也不能打,對嗎?”
胡巖想了想,其實請他上堂之人,倒沒說過讓他保護單大良,甚至暗示如果單大良挨打,并非壞事。
可他自己的語邏輯已經很明確了,沒有證據,不能打人。此時也不能食而肥,只能點點頭。
“此乃正義之!不錯,沒有證據的,不能打!”
賈雨村又看了煙雨船的媽媽如煙一眼:“本官雖懷疑媽媽如煙并未收到人的點單,而是故意派人來勾引本官,陷害本官。但同樣沒有證據,也不能打,對嗎?”
胡巖再次想了想,其實請他上堂之人,也曾說過,如果賈雨村要對如煙動刑,無需阻攔。
點單之人身份不明,不過出的錢多。如煙不過是見錢眼開,才去找不肯賣身的忘娘商量的。
沒錯,那人點單時給的錢,可不是她在堂上承認的那點錢,只是大庭廣眾,她不能說出真正的價格來。
眾所周知,這種服務型場所的收費標準如果過高,會引起百姓們的憤慨,從而讓朝廷很被動。
我們連飯都吃不飽,你們聽首歌就是幾兩銀子,看個跳舞就是十幾兩銀子,睡個覺就是幾十兩銀子……
想不到忘娘為了分點銀子,竟然也同意了。所以如煙就是挨了打,也說不出什么關鍵的話來。
而且賈雨村若是打了如煙,那和忠順王爺的梁子就算是結下了。因為京城皆知如煙是忠順王爺的人。
你這打的是如煙的屁股嗎?不,你打的是忠順王爺的臉!
可此時的情況和剛才類似,賈雨村同樣是沿著他的邏輯說的,所以胡巖無法自毀人設
“不錯,沒有證據不能打,我等身為大康官員,豈能不顧原則?”
賈雨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忘娘的臉上,他瞇起眼睛,陰冷地說道。
“忘娘,你平時自稱只刺繡,不賣身。為何卻偏偏一聽是賈雨村點單,就忽然肯了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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