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回答的時間里,度秒如年。
周肅晉直來直去:“沒有任何打算。”
衛萊這會兒腦子轉得慢,短時無法領會:“什么意思?”
“我有我的事情,沒時間門關注百多實業,也沒時間關心趙連申做什么。
你跟他之間門的交鋒,有坤辰給你托底,你試著自己去解決。”
衛萊:“哦。”
聲音太小,小到只有她自己能聽見。
趙連申太高估自己在周肅晉心里的分量,還以為周肅晉會拿她的超市當棋子,借此來對付他,殊不知,周肅晉根本不把他放眼里,等著他主動找上門,他若不找,周肅晉懶得當回事。
她也太高估自己在周肅晉心里的分量,以為他多多少少會關心一下衛萊超市與百多實業的合作。
“衛萊?”
周肅晉等半晌,她那端沒聲音。
“在聽。
謝謝。”
說出口時自己也莫名其妙為什么要說謝謝這兩個字。
周肅晉聽出她聲音的異常:“不高興了?”
“沒有不高興。
你之前一直沒說百多和趙連申的關系,我以為你不知道。”
她就沒多提,想靠自己去解決,不想給他添麻煩。
結果他知道,知道了卻也沒放心上。
周肅晉道:“你需要積累經驗。”
“嗯,我明白。”
衛萊俯瞰樓下,在一片繁華里尋找自己小公寓的大概方位,找到了,再去找他們江岸云宸的家。
眼前什么都看不清。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就是你的那些做法更適合對朋友或是下屬,因為他們不會對你有太多的感情寄托,可我對你……”
她及時打住。
內心深處積攢已久的委屈今天被引燃,她打住了卻沒有打住太久,隨后一股腦地吐露出來。
“很多時候我把握不好,我是該把你當成合約時的周總,還是結了婚的老公。”
“想發條消息給你都得猶豫再猶豫,怕打擾你。”
“實在太累太想你了我才會什么都不管不顧。”
“有時會覺得,結婚已經一年,你可能沒那么愛我,愛一個人會天天想和對方聯系。”
“不聯系的時候,你就不想我嗎?”
“如果我和你互換位置,我想我是會關注一下百多,即使我希望你自己積累經驗,但不妨礙我默默關心你。”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原來自己有那么多委屈。
原來那么在意他對她的愛不多。
“對不起,我今天情緒有點失控。
說這么多不是怪你不幫我的意思,我自己能應付得來。”期間門,周肅晉一直靜靜聽著。
他在會議室外,楊澤出來過一次找他,會議已經開始,他眼神示意楊澤先進去,對著手機道:“說出來好沒好點?”
“好點了。”
衛萊轉身走到辦公桌旁抽了兩張紙巾,平復片刻:“我知道你已經特別特別遷就我,這一年往返江城那么多次,很不容易,是我得寸進尺了。
以后你還是按照你舒適的方式來,一兩周或是兩周來看我一次,你有你的私人空間門,我也去做自己的事。”
不再要求太多。
辦公室敲門聲響,她借此結束通話:“你忙吧,有人找我。
老……”
頓了下,“再見。”
掛電話后,她沒去開門,敲門聲還在繼續。
“衛總?”
是陳其。
衛萊從包里拿出化妝鏡,眼睛泛紅,暫時誰都不想見,就當沒聽到敲門聲。
幾分鐘后,唐梔找她:你怎么了?陳其說你在辦公室。
但就是不開門。
衛萊解釋:剛才在打電話,現在在想怎么對付趙連申。
辦公室有咖啡機,有瑰夏豆
煮好兩杯,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她打電話給陳其,讓他過來一趟。
與趙連申這一仗是否能贏,關鍵在陳其,如果陳其站到趙連申那邊,她必輸無疑。
“趙連申與周肅晉的過節,你應該知道。”
衛萊把咖啡給他。
陳其點頭:“知道。”
很多人都知道。
而且穆荻特意跟他提過,也提了百多實業是趙連申控股的公司。
衛萊瞅著他:“穆荻讓你怎么做?”
陳其:“……”
咖啡端到了嘴邊,頓住。
抬眸望向衛萊,她嘴角微揚,笑意不達眼底。
他抿了一口咖啡,笑笑:“你一直在懷疑我?”
“是。”
衛萊打開手機,找出相冊里拍下來的證據給他看。
陳其只掃了一眼,繼續喝咖啡。
衛萊退出相冊,證據在眼前,他沒辦法再矢口抵賴。
至于她什么時候拿到的證據,當然不會同他說實話。“明知你是穆荻的人,我還是給了你3的股份。”
陳其若有所思,有點看不透衛萊。
“你有把柄在穆荻手里,肯定也會擔心她反過來威脅你,現在你可以把心安安穩穩放回去。
她買通你當內奸,你利用
職務之便做有損公司利益這件事,不會影響你在我這里的職業生涯,你只要在衛萊?百多,我不會追究你任何責任。”
陳其怎會聽不出她話里話外赤裸的威脅,只要他離開公司,或是對公司落井下石,那么秋后算賬。
若是他為公司盡心盡力,她既往不咎。
衛萊下巴微揚,示意他喝咖啡:“等衛萊?百多上市,你可以算算自己的身家。
穆荻給你的那些,就不算什么。”
從魯滿億給她的證據里可看到,穆荻夠大方,給陳其的是賀萬程給的倍還多,不怪陳其鋌而走險。
“同樣是利用,別人利用完你,你沒了價值不會再給你好處,我不一樣,我和你利益捆綁,不存在拋棄之說。”
說完,她開始喝咖啡,給他時間門做決定。
大棒與蜜糖,雙管齊下。
衛萊拿捏住他的七寸,卻又不忘給他好處。
陳其沉默許久,直到咖啡涼掉。
他再度抬頭:“我有前科,真心上打折扣,你就不擔心?”
衛萊笑:“又不是找對象,我要你真心干什么,我要的是公司業績。”
她又額外給他點福利,“你表面上可以繼續替穆荻做事,她給你多少你就拿多少。
全當是我給你的獎金。”
陳其:“……”
衛萊說起穆荻:“這次趙連申來江城,她肯定讓你趁機背后再給我一刀。”
陳其沒反駁。
穆荻就是這個意思,讓衛萊誤以為是趙連申干的,這樣神不知鬼不覺。
“你也不能光拿穆荻的錢一點活不干,不好交差。”
衛萊連說辭都替他想好,“你就說我懷疑你是趙連申的人,正在查你,你不敢輕舉妄動。”
陳其:“……”
他發現真正狠的人是衛萊。
事已至此,已經由不得他選擇,他放下咖啡杯:“我回去忙了,看看怎么應付趙連申的釜底抽薪。”
衛萊頷首,“辛苦了。”
解決了陳其這個麻煩,她暗松一口氣。
又續一杯瑰夏,喝完下班。
她習慣把車停在超市的露天停車場,從寫字樓走路過去分鐘。
程敏之正站在窗口遠眺休息,瞥見女兒從寫字樓過來,她開窗對著樓下揮手,“萊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