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君坐在橢圓形的會議桌的角落處,對他來說,初來乍到這蘆北縣,情況還不熟悉,他也不想貿然開口。
劉成軍咳嗽了一聲,見沒有人開口,就直接點將道:“杜縣長,依你看,眼下該怎么處理?”
杜自強波瀾不驚的坐在劉成軍的身旁,手掌輕輕的撫摸了一下下巴,慢條斯理道:“工人上訪事關大局穩定,縣政府一定要高度重視,把這起集體訪處理好了。眼下,正面臨各項年終檢查,關于集體上訪這一項,年初都是簽了責任目標的,市政府對信訪這一塊實行一票否決,萬一弄出個麻煩來,咱們今年為各項工作付出的努力就算白費了。我想,激化出更大的矛盾,讓各位吃不了兜著走,那可是大家都不愿意見到的。”
杜自強羅列了一大堆處理好上訪問題的重要性,對于怎么解決,卻是怎么都說不到一個點子上。王子君看著喋喋不休,卻始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杜自強,對于他的好感,不覺就少了幾分。
杜自強可以推太極,畢竟他不是這項工作的主管,但是作為縣長的劉成軍可是推不出去的,他不滿的朝著再次老神在在地坐如鐘的杜自強瞟了一眼,就把目光朝孫浩看了過去。
“孫縣長,工業這一塊歸你管,你說該怎么辦?”劉成軍見杜自強死活不接招,只好對著孫浩問道。
孫浩神情凝重的呷了口水,然后淡淡一笑道:“有道是,到位不越位,貢獻不表現。劉縣長,這一塊現在歸了王縣長,您還是問他吧。”
對于
王子君,孫浩的心中可是憋著一肚子的氣呢,他也聽說了,張勝利這個笨蛋在王子君的手中弄了一個灰頭土臉,此時逮住機會,哪里會為王子君著想?
劉成軍這會兒才恍然大悟,仿佛才意識到會議場上還坐著一個新來的副縣長呢。當即點點頭,漫不經心的向王子君看了一眼,淡淡的說道:“王縣長畢竟剛來沒幾天,對印刷廠的情況還不是太熟,孫縣長,還是你來說說吧。”
孫浩撇了撇嘴,帶著一絲挑釁的看了王子君一眼道:“既然劉縣長讓我說,那我就談一點粗淺的見解,權當拋磚引玉了。我覺得,要解決這種事情也好辦,發錢就行了,只要縣長您批給我一百萬,讓我將工人的工資發下去,民心就穩住了,民心穩,天下安哪!”
雖然王子君對孫浩的為人并不怎么看好,但是,對于孫浩解決問題的套路,還是十分贊同的。孫浩說的不無道理,工人們上訪,就是為了這個焦點:拖欠工資,只要把工資問題解決了,然后再好好的安撫一番,這場集體上訪事件,也就大事化小,迎刃而解了。
“孫縣長,你說得倒是輕巧!縣財政目前賬戶上只有二十多萬余款,我現在可是連過年的工資都不知道怎么給干部們發呢,你這一張嘴就要一百萬,你以為咱們都是印鈔機啊,就是印鈔機,還有個時間問題呢。你這不是說了等于沒說嘛。”杜自強不待劉成軍開口,就直截了當的朝孫浩兌了過去。
孫浩對于杜自強的擠兌好像有點怯,臉上陪著笑,尷尬道:“杜縣長,我這也是就事論事,工人們要的就是工資,縣長讓我想辦法解決問題,我這不是找解決問題的辦法嘛。”
劉成軍的臉,已經凝結成了川子,他朝著杜自強看了一眼道:“杜縣長,這件事情耽誤不得,縣里還能拿出多少錢來?”
“劉縣長,二十萬塊錢拿得出來,但是這二十萬一旦全都墊支了,那縣里的工作就不用再開展了,兜里沒錢,換誰誰難哪!”杜自強不覺點上了一根煙,語氣有點生硬的說道。
“那就先拿出十萬來,先給工人們發一個月的工資,剩下的錢,安置一下那位死亡工人的家屬。”劉成軍稍微沉吟了瞬間,就直接拍板道。
杜自強雖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也知道事情緊急,必須盡快解決了,否則,這些情緒激動的工人們鬧將起來,那可不是玩的,落到最后,就更不好收場了!
會議只是持續了十幾分鐘就結束了,從開始到結束,劉成軍再沒有問過王子君這個主管副縣長的意見。這雖然也算是對王子君的一種保護,但是這種保護,里邊摻雜得更多的,倒更像是一種輕視。
看著來去匆匆的劉成軍等人,王子君感到自己雖然在下面也樹立了一點的威信,但是總體來說,在縣政府之中,自己還是沒有什么話語權。這固然和自己初來乍到有關,但是坐了這蘆北縣的冷板凳,王子君心里很不喜歡。
縣政府有了妥善的答復,上訪的工人很快就被遣散了,但是那死亡工人家屬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卻在王子君的心頭不斷的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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