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位一直沉默的數據分析師突然開口:“或許……我們都被它的‘科技’外表迷惑了。”他調出一段根據李飛描述生成的模擬動畫——那個儀器部件在特定角度下,表面的紋路似乎構成了某種極其復雜的、非功能性的、卻帶有奇異美感的圖案。
“還有這個,”他又調出文件破譯中的一個碎片,“這個詞組……‘非對稱能量虹吸’……它聽起來不像是在描述一個機器,更像是在描述……一種……‘儀式’?或者某種我們無法理解的‘自然現象’的利用?”
這個觀點太過驚悚,讓爭論的雙方都暫時安靜了下來。
一直旁聽、努力理解著的李飛,聽到“儀式”這個詞時,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深入骨髓的寒意,仿佛某種沉睡的、巨大的東西,在黑暗中動了一下。
會議沒有得出結論,但一種更加詭異和不安的氣氛,開始彌漫開來。
......
首次微功率激活實驗的提議,像一顆投入深水的炸彈,雖然在表面上被暫時壓下,但其沖擊波卻在“七〇三所”內部持續擴散,悄然改變著許多東西。
最大的變化是專家組內部日益明顯的裂痕。
以前,雖然也有爭論,但目標一致:理解它。而現在,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
“激進派”,以年輕的理論物理學家孫浩為代表,他們充滿激情,堅信風險可控,認為這是千載難逢的、引領人類科技飛躍的機會。他們開始私下里稱呼那儀器部件為“鑰匙”,認為它背后鎖著的是通往新世界的大門。他們對保守派的“畏首畏尾”感到不耐煩,甚至私下抱怨上級的“官僚主義”耽誤了進程。
“保守派”,則以錢教授為標桿,他們閱歷豐富,深知未知意味著巨大的危險。
他們更傾向于稱呼那東西為“潘多拉魔盒”。
他們認為,在擁有絕對把握之前,任何主動的刺激都是不負責任的冒險。
他們對激進派的“盲目樂觀”深感憂慮,擔心他們會將整個基地甚至更廣的范圍置于險境。
李飛不可避免地卷入了這種分歧。
激進派希望他能提供更多支持“激活可能無害”或“曾有微弱活性”的證詞,比如反復引導他回憶:“你再想想,當時它真的完全死寂嗎?有沒有可能……發出過非常非常微弱的光?或者一種人耳聽不到的聲音?”
而保守派則更重視他強調危險和不適的描述。
錢教授甚至私下找過他一次,語氣沉重:“小李,你的感覺很重要,甚至可能比某些數據更直接。如果……如果將來有人不顧一切想要啟動它,而你感到任何不對勁,一定要大聲說出來!不要怕得罪人!這關系到很多人的性命!”
李飛感到了巨大的壓力。
他只能堅持自己最真實的記憶:那東西當時是死寂的,但散發著令人極度不安的氣息。他的證無形中更偏向保守派,這讓他與孫浩等人的關系變得有些微妙和緊張。
這種學術上的分歧,很快影響了基地的整體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