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裊裊炊煙升起,陸薇之用托盤端著三碗白粥走進屋內,她先將粥放在桌上,遞了一碗給桌前的外婆,又朝這幾日江律衡睡的那張床走去。
“今日怎么睡到現在還不起?”陸薇之犯了嘀咕,伸手就掀開被子,可被褥下卻空空如也,“人呢!”她驚叫。
陸羌起身要過來,卻先瞥見了書桌上的一幅字。她走過去將宣紙拿起閱讀,一邊喚著陸薇之:“薇之,那孩子給我們留了話。”
陸薇之看向紙上的內容:
多謝二位的救命之恩,律衡還有要務在身,先行告退,他日必定厚謝。
落款是蒼勁有力的“江律衡”三個大字。
原來他叫這個名字。陸薇之心中暗念。
得知了他是自選擇離去,陸羌也并無太多糾結。唯一放心不下的還是陸薇之:“現在距離婚期只剩最后兩日了”她伸手撫上陸薇之的臉,看著瘡疤脫落大半而露出的嬌俏臉龐,“現在我倒是希望這瘡痂不要脫落的好。”
陸薇之的手心蓋上外婆的手:“外婆,我可不想頂著這張臉過一輩子。”頓了頓,語氣更加柔和,“薇之不能承歡膝下的日子里,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健康地等我回來。”
同樣的辰時,鳧山是溫情繚繞,上京城的寧國侯府卻雞飛狗跳。
“我不管!就算律衡哥成了廢人,我也要嫁給他!區區聾啞,又算得了什么?”孟驚寒身邊所能接觸到的物品都被她抄起后猛摔在地,“我孟驚寒,要嫁就必須嫁這全上京最好的男人——我非律衡哥不可!”
昨夜江律衡連夜趕回上京,今日他聾啞負傷一病不起的消息便傳入了寧國侯府。
趙西梅歹毒,但對嫡親女兒的疼愛卻是實打實的:“我的小祖宗,母親這還不是擔心你的幸福?那攝政王如今又聾又啞,你嫁過去對著個木頭,怎么過日子!”
孟驚寒一聽更不樂意:“又不是絕癥,律衡哥肯定會好起來的,我只想和他過日子——總之,必須如期大婚!如期把陸薇之那小賤人給我抬過來!”
“好、好!娘都依你,都依你!”趙西梅幾乎是抹著眼淚答應了孟驚寒的一意孤行。攝政王府來人說江律衡不愿耽誤孟小姐的,可以取消婚約。偏偏她這個癡情的女兒就是死腦筋,認定了江律衡,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于是這場因太后賜婚而風光盛大的婚禮雖如期舉行,但開心的似乎只有新娘一人。
十里紅妝的上京街道兩邊是水泄不通的百姓,在圍觀攝政王娶妻。攝政王弱冠之年卻出類拔萃,上馬能帶兵打仗、戰功赫赫,下馬能興邦治國、安居樂業,為人也剛正不阿。于是比起那個奶娃娃皇帝,攝政王更受百姓愛戴。
喜轎內的孟驚寒穿著做工精美的婚服,但紅蓋頭下濃妝艷抹的面容卻因擔憂而蹙著眉。她凝思一瞬,悄悄撩開車窗的帷幔,對著走在轎旁的陪嫁丫鬟低聲呵斥:“你,滾到隊伍最后去跟著!”
陸薇之不動聲色,順從地移步到接親隊伍的后方。嘴角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譏諷。
昨夜。
“見過老爺、夫人、小姐。”寧國侯府按約派了馬車前去鳧山,陸薇之提前一夜便到了寧國侯府。
三人見到陸薇之皆大驚失色。孟驚寒更是驚叫起來:“娘,您不是說她就是個癩皮女嗎?為何”她瞪大雙眸,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
陸薇之臉上的瘡疤已經全部脫落,恢復原本的容貌——膚若凝脂,眉若遠山,紅唇如櫻,實乃出水芙蓉般的美人。
孟驚寒如何能放心讓這樣的美婢做她的貼身婢子,與她一起天天在攝政王面前晃悠?她沖上前去,一把揪起陸薇之的衣領,隨后便落下一記耳光:“要隨我嫁進王府就立刻把臉治好,你這個-->>賤人是不是想勾引殿下?”
這一記耳光孟驚寒使了全力,一掌落下陸薇之眼前發黑,若非被她揪著,立刻便會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