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棟此一出,原本還算融洽的場面仿佛被瞬間凍結一般,氣氛陡然間降至冰點。
且不論其他,單就身份而,卞豐年可是堂堂一市之長!
而且就在剛剛,他所說的所有話,無一不是苦口婆心地規勸著梁棟。
其意圖再清晰不過――如果梁棟真的鐵了心要對公務員的伙食補助動手,那無疑將會把整個南崗官場都給得罪了。
要知道,就算梁棟貴為省委常委,即便手握‘尚方寶劍’,可一旦踏足南崗這片土地,難道所有事務都能由他一人親力親為不成?
想要馬兒跑,又想要馬兒不吃草,這便是卞豐年心中的邏輯所在。
在他看來,自己方才那一席話語完全是出于替梁棟著想,但令他萬萬沒有料到的是,梁棟壓根就沒打算賣他這個面子,甚至還要搬出聽證會來壓制他。
如此一來,反倒使得他看上去就像是個公然站在了廣大人民對立面的罪大惡極之人。
秘書長高紅軍深知此刻該是他說話的時候了,便輕咳兩聲,先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緩緩開口道:
“二位領導,咱們可都是為了工作,出發點都是為了能把工作做得更好。工作當中存在意見分歧,再正常不過,若是因為這點事兒就鬧得彼此都不愉快,不至于,完全不至于嘛......”
卞豐年當然不愿意在新書記上任的頭一天,就和對方把關系搞僵,所以聽到高紅軍這番打圓場的話后,他立馬順坡下驢,接過話茬道:
“梁書記,我剛才說那些個話,沒有別的意思。您想想看,放眼全國,哪一個地方的公務員沒有伙食補助?即便國家現在要對這塊兒進行改革,咱們南崗也犯不著沖在前頭,去當這個出頭鳥吧?講句掏心窩子的話,咱們南崗這邊公務員的工資水平真不算高,如果您剛來這兒,二話不說就直接把大伙的伙食補助給取消了,那肯定會寒了同志們的心的!”
梁棟放下筷子,抽出一張餐巾紙,擦了一下嘴,然后道:
“首先,我承認南崗目前所處的落后狀況,同時對于南崗地區公務員相對較低的工資水平也是心知肚明。然而,需要明確指出的是,南崗雖然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但這與我們成為伙食補助改革的先行者之間并沒有任何沖突之處。其次,我曾了解過像蜃城、南越以及浙東等那些經濟相對發達省份所實行的伙食補助政策。經過對比分析發現,相較于它們而,咱們南崗現行的補助標準其實并不算低。曾經,我親身前往浙東的某個縣進行實地考察,那里的經濟發展程度遠超咱們南崗,可令人驚訝的是,當地公務員的伙食補助標準每人每天僅僅只有40元,早餐10元,午餐和晚餐各15元。我已經說過,伙食補助改革實際上是咱們南崗在財政領域實現開源節流的切入點,不管大家對此是否能夠理解,這項改革措施都將堅決推行下去!如若有人認為自己身為公務員,工資低、待遇差,完全可以選擇辭職嘛。”
梁棟講完這番話后,目光緩緩掃過對面的卞豐年和高紅軍。
此時,兩人的臉色可謂是天差地別。
先說卞豐年吧,這位仁兄可是有個響當當的綽號――白面書生。
他那張臉,白得甚至連不少女同志都會自嘆不如。
然而此刻,他那向來白皙干凈的面龐,竟然變成了豬肝色。
他內心的憤怒,由此不難想象。
與卞豐年形成鮮明對比,高紅軍作為市委的大管家,平日里負責處理各種瑣碎事務,練就了一身處變不驚的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