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賈璉的事情上,更有趣的就是京城的權貴階層,前段時間懟方頌的時候,還都挺主動挺積極的,沒曾想輪到賈璉了,這幫人都閉嘴了,自己不說話,還不許自家的人出去亂說。甚至據傳,有個勛貴子弟在家里喝酒罵了賈璉,就被家長打掉了兩顆門牙,幫他醒醒酒,然后還關起來閉門思過。
原本已經準備出手的張庭恩和林如海,發現事情不對勁,不像之前方頌被集火的場面那么激烈,兩人私下里還挺意外的談論此事。
“豎子,不料他竟有如此威名,令京中權貴退避三舍。”張庭恩是很不爽的,雖說弟子不必不如師,但就是有點酸。當年他提議的時候,那是全城乃至全國,都在喊打喊殺,要殺了張某人平民憤。
現在輪到賈璉,好嘛,一小半京官出來幫他說話,吹噓他過往的功績,權貴也都老實的閉嘴了,似乎賈璉是個禁忌。市井之間,熱鬧了幾天之后,那些反對賈璉的人,居然被壓制了。最近還發生了好幾次打架斗毆的案子,都是因為有人在酒肆茶樓詆毀賈璉,遭到了“熱心群眾”的圍攻。
好幾個官員的子弟,被打的老慘了。
林如海對張庭恩的說法呢,也是深有同感:“真咄咄怪事!”
正說著呢,寧克一臉怒氣的進來了,對著兩人抱手道:“二位閣老,犬子于茶樓被打了,你們管不管?”
張庭恩沒說話,平靜的看著他,林如海倒是略帶嘲諷的笑問:“寧兄,有話慢慢說,說清楚,別亂扣帽子。”
這倆關系不好,京城已經人盡皆知了。
寧克忍著怒火,平穩了語氣,慢慢道:“今日晌午,犬子去江南春喝茶,不過是說了兩句賈不器的閑話,就被酒樓內的茶客圍攻,一開始只是口舌之爭,后來直接動了手,犬子都被打暈死過去了,大夫正在搶救。”
“寧大人說令公子被打的暈死過去,林某倒是懷疑,不是被打的,是被嚇的,又或者,是裝的。”私下里林如海是真的不給他面子,直接質疑。
“姓林的,欺人太甚!”寧克氣急敗壞,直接跳起來了,指著林如海的手都在發抖。
林如海根本不慣著他,反指回去:“寧克,你指誰?再指給你手指掰斷!”
“你來啊!我怕你啊!”寧克跳腳,繼續指著。
“哎喲,你……,疼!”
張庭恩穩坐釣魚臺,看著林如海伸手,捏著寧克的手指一掰,斷沒斷不知道,反正寧克疼的直接單腿跪下了。
“duang!”張庭恩把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上一丟,嘩啦啦的一陣響,林如海這才收手,后退兩步,嘴上繼續:“抱歉,林某自幼習武,手快了!”這個時候,寧克才想起來,這個狗日的雖然是探花出身,卻是個地地道道的勛貴弟子。
“閉嘴,都是朝中的一品大員,成何體統?傳出去,朝臣的顏面何在?內閣的威嚴何在?”
寧克也沒繼續鬧了,起來后狠狠的瞪林如海一眼,對上張庭恩嚴厲的眼神,悻悻道:“下官失態!”
張庭恩立刻讓人去查,看看寧克的兒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按說京城的治安,不至于嘛。
這事情很快也傳到了承輝帝這里,忍不住笑出聲的承輝帝,笑了好幾下才停止:“去,查清楚回報。”
事情一點都不復雜,不就是個內閣大臣的三兒子么?十幾歲的小屁孩,聽見市井之間一論賈璉,當眾點評,賈璉專權,欺凌士紳,恐難得善終。
這話說完,因為他帶一點外地口音,立刻遭到了茶客們的反駁,說他一個小屁孩子,懂個屁,也配評價賈小公爺?
這倒霉孩子被點鄙視了,自然要顯擺一番找回場子,說什么家父內閣大臣,這是他點評賈璉的原話。
這句話說完,局面有點失控了,當時就有十幾個人罵寧克,說什么原來是內閣大臣的公子,令尊一定是個大大的貪官,不然也不會如此點評小公爺。寧三公子不答應了,家父為官清廉,你們這些王八蛋,怎么可以憑空污人清白?我打爛你們的嘴。
如果只是斗嘴還算了,寧三公子身邊帶了七八個隨從,直接動手要掀翻茶桌,追打說話的茶客,這一下不得了了。茶樓里徹底的失控了。
先是一個茶客看不下去了,抄起手里的茶壺就砸過去,給寧三公子的隨從開了瓢不說,熱水燙的臉上疼的哇哇叫。
這一下有點摔杯為號的意思,有人在人群里喊了一嗓子:“打這個狗日的龜孫!”
茶樓里立刻變成了戰場,絕大多數茶客都參與了進來,給寧三公子和隨從們上了一課,什么叫禍從口出。
茶樓老板一邊哭喪著臉喊大家別打了,一邊趁著拉架的機會,在寧三公子的臉上踩了幾腳。
話說,茶樓老板一點都不擔心,就算這江南春打爛了,賈家都會給他報銷。
怎么說呢,巧了不是,江南春本是薛家的產業,現在名義上的主人是薛寶釵。在這個地方罵賈璉,不就是找抽么?
還不得善終?我先送你上路!
很快事情都查清楚了,但怎么說呢,找不到具體的負責人,因為絕大多數人的口供都一樣,寧三公子的隨從先動的手,激起了眾怒。
賈小公爺是什么人啊?那是開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土生土長的京城人,是京城人的驕傲,是京城人的體面。
你一個外地來的小兔崽子,當眾辱罵賈小公爺就算了,還特么的動手打人?不就是仗著你爹是內閣大臣么?
寧克這邊沒等到所謂的公正,倒是被承輝帝叫進了宮里。
“令公子真是給寧大人長臉了,一介秀才的功名,當著京城百十號百姓,詛咒賈不器不得善終,口舌之爭輸了,還要掀桌子打人。寧家的家教,真是令朕自愧不如啊。”承輝帝這番話說完之后,寧克已經站不住了,顫巍巍的跪下,摘下帽子放在一邊,顫抖道“微臣有負君恩,自請離京!”
這話怎么說呢,只能說寧克自入閣以來,一系列的表現,讓承輝帝多次的不滿,累積到今天,達到了一個峰值,瞬間爆發了,所以才說話如此難聽。寧克如何不清楚呢?這也不能怪皇帝說話難聽,要怪他私下里沒管好嘴巴,要怪他教子無方,把寧克私下里說的話,在眾人面前當做炫耀的資本。這個真是坑爹了!
承輝帝為何突然發怒呢,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寧三公子不是被打暈的,也不是被嚇暈的,真就是裝暈的。不過,也確實挨了不少拳腳。
想到寧克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再看他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承輝帝原本堅硬的心,隨著怒氣發泄后,漸漸的軟下來。
“離京也好,你去陜甘吧,李如水也該回來了。”
“微臣寧克叩謝君恩!”寧克以額頭點地,三響之后才緩緩的艱難的站起。
六月初到七月中,京城的吃瓜群眾真是吃的目不暇接,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先是總憲被圍攻,接著是賈璉遭到群毆,只是誰都沒想到,結局竟然是以內閣大臣寧克遠調陜甘收尾。
更離譜的是,遠在廣州的賈璉,又背了一口黑鍋。
“看見沒有,我早說過,那廝就是個掃把星,誰碰誰倒霉,這不是又一個么?”
“內閣大臣都扛不住,勁太大了!”
類似的議論,在京城里某些小圈子內,瘋狂的流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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