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兒抱著沉重的藥箱,緊緊跟在葉卿棠身后,幾乎要踩到葉卿棠的裙裾。
她極力屏住呼吸,試圖抵御那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但目光一觸及那黑乎乎的藥爐和碗,胃里便是一陣翻攪,小臉煞白。
葉卿棠邁過門檻,徑直走向灶臺。俯下身,湊近那藥爐的開口,鼻翼微不可察地翕動了一下。
那股濃烈刺鼻的藥味之中,除了草藥固有的苦澀,似乎還夾雜著一絲難以名狀的、令人隱隱不安的腥氣,與她方才在尸首旁嗅到的那絲甜膩發苦的異樣氣味截然不同。
她的視線緩緩抬起,落在藥爐旁邊散落的幾片枯葉上——那葉子邊緣呈鋸齒狀,脈絡清晰,是附近山林常見的紫蘇葉,但其中一片葉子的背面,卻黏著一點極其微小的、與周圍藥渣顏色迥異的暗綠色粉末,若不細看,幾乎與灰塵無異。
王大山站在門口,高大的身軀堵住了大半光線,他死死盯著葉卿棠的動作,胸膛起伏更劇,如同破舊的風箱。當葉卿棠的目光掃過那片異常的藥葉時,他握緊的拳頭猛地一顫,指節發出“咔”是輕微聲響。
他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腳跟撞在門框上,發出一聲悶響。
葉卿棠直起身,目光瞬間釘在王大山的臉上,將他細微的變化盡收眼底。她沒有說話,只是緩緩伸出手,指尖探向藥爐內壁那層厚厚的藥渣。
隔壁矮墻后,那扇窗戶的縫隙,似乎又無聲地擴大了一線。
葉卿棠指甲邊緣銳利,精準地刮下薄薄一層深褐色的附著物。藥渣干結板硬,混雜著草木灰燼,散發著濃重得化不開的苦澀,在這之下,一絲若有似無的、不同于尋常草藥的微腥氣息,如同毒蛇的信子,悄然探出,纏繞上她的鼻尖。
她將刮下的藥渣碎屑輕輕捻在指腹,湊到眼前,光線下,那碎屑呈現出不規則的深褐,其中幾點極其微小的暗綠色顆粒,幾乎與灰塵融為一體,卻在指腹的細微移動間,偶爾反射出一點詭異的、非自然的冷硬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