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心里邊興高采烈、想入非非,只恨不能跳起來大笑三聲,以此來表達自己內心深處的歡欣之情。
而恰在此時,身旁溫和注視著他的太子卻忽的皺起眉頭,別過臉去,以手掩口,有些不適的再度咳嗽起來。
這兩聲咳嗽,直接把朱棣心里邊那點小九九給震飛了――大哥,爹!
你保重身體,千萬別出事啊!
哎?
不對啊……
朱棣忽然間反應過來,這檔口我爹要是沒了,按照前一世老爺子的抉擇,大抵就是要立皇孫了,既然如此,這豈不反而是我的機會嗎?
等一等。
這么說的話,問題又來了――我不會是朱允砂桑浚
關于我重生之后成了我最討厭的人這件事!!!
只是很快,這個想法就被朱棣自己否決了。
作為前世的死對頭,朱棣太清楚朱允墑歉鍪裁椿跎耍蟾緇姑蝗ナ賴氖焙,他一個庶出之子算個毛啊!
彼時東宮最尊貴的皇孫,是大哥原配妻室常妃所出的第三子朱允祝
再看看自己身上這身衣服,卻是唯有皇太子和親王才能穿著的袞龍袍,這是朱允梢桓鏨星頤揮型延倍齙氖齷仕錟艽┑穆穡
不可能!
連朱允錐嘉幢鼗嵊姓飧鍪餿侔傘
再結合先前那宮人口中所說“太子妃娘娘還當您是走失了”來想,自己這一世對應的絕非朱允桑喬笆來蟾緄牡粘ぷ又煨塾
也只有他,才能以皇孫的身份得到老爺子如此厚愛,準允破格著袞龍袍!
朱棣心下先是釋然,繼而悚然一驚,后背生涼,因為他已經發現了隱藏在身份之下的另一重隱憂――尼瑪,皇嫡長孫朱雄英跟太子妃常氏走得比他大哥還早啊!
只知道東宮沒幾年就要哭喪,我大哥英年早逝,還擱這兒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再回頭算了算,頭一個沒的是我這輩子的親媽,再過四年沒的是這輩子的我,踏馬的之后又過了整十年,才輪到我大哥!
有空哭爹,不如先抽空哭自己!
或許是因為了悟到了原主的身份,恰在此時,屬于原主的記憶終于對朱棣打開了大門。
原主復姓皇甫,誠然如朱棣所猜想一般,乃是本朝東宮的嫡長子,出生之后蒙天子祖父賜名,是為皇甫英。
之后也因為本朝注重嫡長,故而頗得祖父看重,雖然因為年齡未滿十歲,沒有冊封為皇太孫,然而其宮內一干禮遇,有如親王。
皇甫英的母親寇氏為東宮妃,外祖父乃是本朝赫赫有名的猛將,舅公更是一時之雄,這點倒是同前世頗為相近。
而在東宮之內……
朱棣微微瞇起眼來,朱允梢丫鏨耍抑槐人∫凰甓選
不過此時此刻,他的生母樓氏也好,他這個東宮庶出次子也罷,顯然都無力與自己爭鋒。
用嫡長孫的身份把朱允贍歉鯁討盅怪譜。媸竅胂刖腿萌頌兆聿灰眩扉Υ憂白雒味疾桓易穌餉疵賴模
直接爽飛了好嗎!
可惜朱允擅荒芨黃鴯矗蝗荒遣耪媸墻腫臃11擁郊履兀
暫且將腦海中雜亂無章的思緒擱下,朱棣小手緊拉著太子的手,滿面憂慮:“父王剛才又咳嗽了……”
這會兒皇甫英還是太小了,才七歲大,安邦定國的事情有老爺子和他爹做
,他就只管顧好眼前事便是了――讓自己這短命的一家三口順利活下來!
太子卻是失笑,搖頭道:“不是已經說了嗎?沒什么大礙的,身為人子,何必為些許小事讓你祖父擔心!”
說完,又把他交給前來尋他的宮人:“去找你母妃吧,她久不見你,該著急了。”
朱棣卻緊拉著他的衣袖不肯松開,板起臉來,仰著頭問他:“父王是出于一片孝心,所以才不欲傳召太醫前來診脈的嗎?”
太子見這小兒明明一團稚氣,卻一本正經做大人模樣,心下好笑,倒不曾敷衍,也一板一眼的回答他:“正是,為人子女,怎么能讓父母為自己憂心?”
朱棣遂道:“那么,天下的孝道可分高低嗎?”
太子微微一怔,繼而搖頭:“孝道是不分高低的。”
朱棣道:“父王成全了自己的孝心,可是誰又來成全孩兒的孝心呢?”
他稚氣的臉上寫滿了擔心,說到這里,不由得抽了抽鼻子:“我去年冬天的時候,起初也是咳嗽,后來生了病,臥床很久,昨天晚上父王也在咳嗽,今天還不見好,孩兒真的很擔心……”
太子不意長子竟然說出這么一席話來,與身邊侍從一道楞在當場,回過神來之后,還沒等朱棣反應過來,便忽的伸出雙臂,將他抱在懷里。
不同于前朝,本朝天子起于草莽,憐愛骨肉,是以天家父子之間相處的時候,較之拘束于禮節的官宦人家,反倒更有人情味。
太子饒是年近三旬,經歷諸多,此時也被兒子如此真摯的一席話而打動,為之濕了眼眶:“好孩子,你的心意,爹爹曉得了。”
朱棣正準備傾情演出,續上這感人至深的一幕,不曾想不知打哪兒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笑聲,宛如烏鴉嗚咽、劣馬嘶叫。
他額頭上青筋幾不可見的跳了一下,原先擬定好的表演也生生打消了,順勢將頭扎進太子懷里,勉強將這出戲繼續了下去。
空間里邊劉徹笑的直拍大腿:“媽呀!你看朱老四狀態進的多塊――爹爹,孩兒――真虧他說得出來!”
其余幾人也是捧腹不已。
朱元璋面無表情的坐在一邊。
劉徹還在叫他:“老朱,你快管管啊!無法無天了簡直是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