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艱難地轉過身,撞進了他那雙漆黑的眸,先前幽深平靜的眸子里,此刻卻席卷著墨色的浪潮,海浪翻滾著,似乎可以淹沒一切。
包括站在他面前的,單薄的我。
明明他也想離婚的,他應該也是迫不及待想要離婚的,畢竟剛才他當著婆婆的面都同意簽字了。
為什么此刻他還這么居高臨下氣勢洶洶地質問我,急不可耐地離婚?
“是啊,很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發出聲音來的,明明我的喉頭那么澀。
可我不僅能發出聲音,甚至能笑出來:“所以,紀醫生,請你也快點簽字吧,這一次,我們的日期可要對準確。”
上次,不就是因為我簽字的時候沒有看清楚日期,導致離婚協議作廢了嗎?所以紀云州才會誤會是我故意演戲,撕碎了那份離婚協議。
這一次,我們把日期對準確,協議保證生效。
雪松香的氣息包裹了我,他的眼尾泛起了一抹紅,那雙漆黑的瑞鳳眸中,海浪越發洶涌,我知道,紀云州生氣了。
可他氣什么呢?他和他的掌心寵已經成雙入對,甚至有了小愛巢,我這個名存實亡的紀太太如果再不讓位,只怕他們的孩子都要出來了,到那個地步,豈不是更委屈了他的掌心寵?
這是利他的好事,他應該開心。
我錯開一步,徑直走出衣帽間,可我還沒走出衣帽間,就聽到了紀云州暗啞的聲音:“說得好,這一次,日期一定要對上。”
看吧,我就說,早點辦離婚是利他的好事,紀云州肯定是開心的。
而他剛才之所以生氣,應該是因為我先簽了字,讓他失了面子,畢竟那么驕傲的紀家太子爺,離婚也該是自己先提出來的。
但這事的結果是既定的,他不會不同意。
翌日,我剛到京協,小于就告訴我:“更衣室的事情已經上報給葉主任了,科室正在內部核查。”
我匆匆趕過去,看到幾位領導都在。
聽完我的講述以后,廖黑臉看著我的柜門,眉頭緊皺:“你說說這是啥事?小沈,我不是剛跟你說過這段時間低調點,你怎么又把自己搞到風口浪尖上去了?”
廖黑臉確實叮囑過我這段時間要低調注意,甚至連手術室都不讓我進了,是為了讓我避風頭,更是為了兩個科室的和睦。
但現在,是有人故意把臟水往我頭上潑,也有人故意把我推上風口浪尖。
“廖老師,沈醫生已經夠低調夠隱忍了,是那些人越來越過分……”小于對這件事一直都很憤怒,沒忍住開口幫我辯駁。
“小于。”護士長用手肘撞了小于手臂一把,沉聲提醒。
小于收到護士長的眼神,硬生生把話頭掐斷了,低下頭的臉上還含著不忿。
“廖老師說的沒錯,小沈是夠慘的,總是被搞到風口浪尖上,光這個柜門都被搞兩回了,這次還被膠水封死了,看來是必須要換個新的柜門了。”護士長順著廖黑臉的話往下說,卻不動聲色地維護了我一把,又朝葉主任笑道,“葉主任,這種事屢次發生,對小沈的影響很大,是不是得嚴查?”
葉主任點點頭:“嗯,但是更衣室沒有監控,只能從外面的監控入手調查出入人員了。”
“肯定是內部人員!也許就是那幾個對沈醫生誹謗侮辱的人做的。”小于還是忍不住,又開口了,“昨天下午我和沈醫生在茶水間遇到她們,沈醫生提醒了她們,她們肯定是氣不過就搞這些低端手段,這些人不想著好好提升自己的專業,就會搞這些不利于內部團結的事情!”
“小于,沒有證據,你不要亂說。”護士長急得聲調都變了,“領導們不是正在調查嗎,肯定會有結果的。”
小于被護士長訓得耷拉著腦袋,卻還是低低地嘟囔了一句:“其實這事也很好查,誰受了委屈會來沈醫生這里泄憤,誰就是最大嫌疑人。”
我明白,小于想說的嫌疑人是鄭欣然。
畢竟紀云州停職后,鄭欣然這個備受他寵愛的實習生也受了牽連,被搞出了不少人身攻擊,按照小于的邏輯,鄭欣然的嫌疑確實最大。
但我不這么認為。
“葉主任,我也認為嫌疑人是內部人員。”我在此時面對著葉主任,輕聲開口。
葉主任微微蹙眉,臉色嚴肅,目光凝在我臉上。
我繼續說道:“而且是有機會從手術室拿走生物染色劑的內部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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