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重新坐下來,重新拿起筷子的,但我覺得,后面勉強吃下去的每一口飯菜,都是苦的,還澀得難以下咽。
劉女士的臉色也不太好,顯然她是意識到了,所謂的挽回計劃行不通,紀云州對我壓根就沒有示好之意,他也根本就不是舍不得跟我離婚,甚至,早就物色好了下一任結婚對象。
“紀女……紀醫生這是怎么回事,一會兒一變臉的?”她臉上有些憤然,卻又很快止住,看向門口的方向,“算了,不送就不送吧,我們有小梁,不缺吃的。”
她表面在說吃的,實際上另有所指。
如果是十分鐘之前,我可能還會阻止她說這些,但是這會兒我沒有。
不是我放任她,而是我現在我突然覺得很無力,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舅舅也有些不滿:“這個紀怎么還是這樣,月月咱也沒欠他錢吧?他怎么一見我們就黑臉,對那個小鄭醫生倒是一臉和氣,這人真是兩幅面孔。”
“他這人就這樣,叔叔您別跟他生氣。”梁浩渺生怕舅舅動怒,趕緊勸了一句,還看向我,似乎讓我作證,“對吧沈醫生。”
“是。”我的聲音是從嗓子眼里硬擠出來的,那么干澀。
是這樣的。
京協神外一把刀是很高冷很遙不可及的,對誰都是淡淡的,唯獨對他的小師妹鄭欣然格外溫柔格外關照。
這不,關照到有人紅了眼,舉報他以權謀私。
可即便是被舉報到停職,紀云州依舊如此照顧鄭欣然,早上護著,晚上送驚喜愛心晚餐。
無他,只因為他愛她,她是他的掌心寵。
“哼,要不是看在欠了他一個人情份上,我真是……”舅舅咕噥了一句,不說了。
劉女士的目光終于從我臉上收走了,也勸了舅舅一句:“大哥,又不是什么大事,算了算了。”
這一餐飯吃得越發艱難,結束后劉女士卻堅持不肯讓我守夜,說我照看舅舅不方便,還是她來,我只能作罷,梁浩渺提出送我回家。
臨走的時候,劉女士又看看我:“月月,你怎么又沒換白大褂?”
“工作服有點臟了,我正好拿回家洗一下。”我編了個理由。
其實是因為我的更衣室柜門被膠水封了,我今天依舊沒法換衣服,只能回家再換。
可等我出了舅舅的病房,梁浩渺卻提醒我:“沈醫生還是換個衣服吧,外面挺冷的,你穿這個不行的。”
我說不用了,但梁浩渺卻在電梯里自顧自幫我按了五樓的數字,并且把我送到了麻醉科更衣室門口。
我剛抬頭,就看到更衣室里新換的柜子,我的東西整齊疊放在一邊。
我詫異轉頭,梁浩渺笑得憨厚,把一把鑰匙塞給我:“你的事情院里已經在加急調查了,別擔心,或許明天就會有結果。”
難怪梁浩渺催我上來換衣服,原來他早就幫我換了新柜子。
醫院每天都有很多事情,最近紀云州被舉報停職這事正在嚴查,我的事情上報院里雖然已經在查,但柜門這事還沒來得及更換,沒想到,梁浩渺這么細心,這樣的小事都記得。
心底又是一陣暖意,我看著他,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梁浩渺卻不在意地擺擺手:“快去吧。”
你看,區別就是這么大。
我結婚三年的丈夫在看到我被欺負的時候,毫不在意,反而怪我委屈冤枉了他的掌心寵。
他不愛我,所以看不到我的窘迫和委屈,當然也不會為了我做這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