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在旗艦的船頭,陳平川正舉著單筒望遠鏡,冷冷地觀察著眼前的一切。
江徽府城墻上的慘烈廝殺,倭寇的瘋狂攻勢,全都清晰地落入他的眼中。
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中。
“傳令下去,”他放下了望遠鏡,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船隊停靠,軍隊上岸,在倭寇背后五里處,列陣!”
“主公,我們不立刻進攻嗎?”身后的林勇有些不解地問道。
“不急。”陳平川搖了搖頭,眼中閃爍著獵人般的光芒,“好戲才剛剛開場,這么快就結束,豈不是太便宜他們了?讓他們先自己亂一陣子。”
很快,陳平川的軍隊登上岸邊,如同烏云一般,緩緩地壓了上來,在距離江徽府十里左右的地方停下。
幾十個鴛鴦陣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包圍圈,徹底斷絕了犬養三郎逃跑的任何可能。
這種無聲的壓迫,比直接沖上來廝殺,更讓人感到恐懼。
城下的倭寇們,停止了攻城。
他們驚疑不定地看著對面上那支軍隊,又回頭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江徽府城,一時間進退兩難。
繼續攻城?
背后那支艦隊隨時可能發動攻擊,到時候就是前后夾擊,死路一條。
返回船上,從海上突圍?
看看對方那嚴陣以待的陣勢,不可能讓他們從容登船。
慌亂,開始在倭寇陣中蔓延開來。
犬養三郎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死死地盯著陳平川的旗艦,那面青面陳字大旗,在他眼中是如此的刺眼。
他現在知道,自己中計了。
從頭到尾,他都被那個漢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對方不僅準確地預測到了他的每一步行動,還利用江徽府作為誘餌,將他這頭自以為是的猛虎,引入了一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現在,陷阱的口子,已經收緊了。
“大人,我們……我們現在怎么辦?”一個心腹頭目策馬來到犬養三郎身邊,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
怎么辦?
犬養三郎也想知道怎么辦!
他的腦子在飛速地運轉著。
逃?已經無路可逃。
投降?他犬養三郎縱橫東海數十年,還從來沒有向任何人投降過!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條路了。
死戰!
困獸猶斗,何況是人!
他犬養三郎,就算是死,也要從敵人身上,狠狠地撕下一塊肉來!
一股瘋狂的戾氣,從他的心底升起,瞬間沖昏了他的頭腦。
他的獨眼,變得一片赤紅,充滿了血絲。
“傳我命令!”犬養三郎的聲音,嘶啞而瘋狂,如同受傷的野獸在咆哮,“停止攻城!全軍轉向!在城外擺開陣勢!”
“我們回不去了!那就不用回了!”
“今天,就在這里,跟他們決一死戰!”
“讓他們看看,我們東瀛武士的厲害!殺光他們!用他們的血,來祭奠我們的榮耀!”
他的咆哮,充滿了絕望和瘋狂,也激起了那些同樣陷入絕境的倭寇心中最后的兇性。
“嗷嗷嗷!”
倭寇們發出了野獸般的嚎叫,紛紛扔掉了手中的攻城器械,轉過身來,面對陳平川的靖海營,開始重新整隊。
他們知道,這將會是他們的最后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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