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向一邊倒地為灰衫男子說話,他得意勁兒上來了,更加聲淚俱下。
“要我說,女人就不該出來拋頭露面,好好在家相夫教子,外頭的生意哪有她們的事。”
“我看從今往后,這袖珍閣的生意是再也做不下去了。”
今日這番話說下去,他看將來還會有誰來袖珍閣買東西。
若是賬簿一片愁云慘淡,蘇枕月還不是要低三下四地求自己回去坐鎮。
屆時他就坐地起價,將月錢翻個三四倍!
這邊說得正起勁兒,只聽街那頭傳來喧鬧聲。
“誒?京兆尹的人怎來了!”
京兆尹負責京城治安,什么地方出個騷亂岔子,便是由他們和金吾衛一并維護百姓安定。
“京兆尹辦案,閑雜人等速速讓開。”
為首之人是京兆尹大人手底下的近侍,生了一副大眼濃須的精明強干樣。
他舉著緝拿令對灰衫男子說:“你就是付邑?有人報案說你涉嫌偷盜貴重財物、奸淫婦女、惡意投毒殺人,跟我們走一趟吧。”
付邑沒囂張多久,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押進大牢里去了。
這個過程中,蘇枕月安安靜靜地坐在屋內軟椅上,對外頭的動靜置若罔聞。
她手上動作漫不經心,賬冊一頁一頁地翻過。
明明是很微弱的聲音,可在掌柜的幾人耳朵里聽起來,就像是正午刑場上,劊子手噴向閘刀的烈酒。
每一下都敲在人心尖兒上。
“你們是愿意進京兆尹陪付邑,還是想拿了銀子干脆利落地走人。”
付邑為什么會被京兆尹抓走,他們心知肚明。
全是蘇枕月這個丫頭片子搞的鬼。
她不知道從哪得的消息,竟然知道付邑在醫館逼死了人這件事。
這件事原本沒鬧大,對外只說是病人私自服用了與藥方相克的東西,給了家屬一筆安葬費。
沒人細究,這事兒便算了了。
可真實情況是怎么樣,掌柜的曾在付邑酒后聽他說漏了嘴。
付邑半年前在集市看上了一個姑娘,便尾隨著調戲了一路,想將人收回房里。
結果跟著人到了家門前才知道,大姑娘竟然是有夫之婦。
他被人家夫君拿著鐵棒子追打了半條街,那天可算是丟盡了臉面。
這筆帳他一直記著,心里依舊對那小媳婦念念不忘。
直到有一天,他偶然間知道丈夫曾在蘇家老夫人名下的醫館看病。
便仗著自己是老夫人的侄子,趁人不備往藥里下了砒霜,丈夫當場毒發身亡。
醫館背靠蘇家,家里唯一一個壯勞力又沒了,剩下孤兒寡母的自然翻騰不起什么浪花。
于是這件事便被老夫人拿銀子壓下去。
掌柜偷偷記著付邑說的話,想著有朝一日能用這件事兒威脅了他。
結果還不等自己出手,便被蘇枕月捷足先登了。
這個丫頭片子當真這么厲害?
就連他還是從付邑嘴里套出來的話,蘇枕月又是怎么知道,并且有證據提前叫京兆尹的人來的。
掌柜越想,越覺得此女心思深不可測。
混跡江湖多年,掌柜不僅身體變得圓潤,就連思想也圓滑多了。
何必同人家這些大人物較勁兒呢,還不如見好就收。
他雖背后有老夫人撐腰,可在蘇枕月手里,人家正兒八經的親侄子都被整進大牢了。
他一個外人,還不知道會被整成什么樣。
想通之后,掌柜的揚起一張諂媚笑臉,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大小姐息怒,我這就拿了銀子走人!”
掌柜的表了態,剩下其他人自然沒有不從的。
很快,整間屋子就剩下蘇枕月、錦書和福貴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