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年看見眼前的人,不由得一驚,眾人都沉浸在二月二祭祀的歡樂氛圍中,完全忘記了她現在處于極其尷尬的境界。
但是一旁的小阿福飛奔到那人的懷中,高聲大喊:“爸爸,爸爸”
眼前的人是李明煦,江小年的丈夫,準確的來說,應該是江小年的前夫,他們剛剛離婚,這段婚姻還沒過頭七,他就巴巴的趕來了。
此時,氤氳的空氣帶著幾分沉醉,層層云朵中的太陽也逐漸的展露頭角,有一層一層的光暈。
李明煦抱起阿福,不斷地在阿福的小臉蛋上狠狠的親吻,熱淚盈眶,他順帶擦了一把汗,其實是想要抹掉眼淚,太久沒有看見阿福,心里特別不是滋味。
李明煦的聲音哽咽:“有沒有想爸爸?”
“超級想的,爸爸,我想你就好像今天媽媽做的艾粑粑那么多,那么甜。”阿福開啟了撒嬌模式,李明煦看著肉呼呼的女兒,心中早就后悔了八百遍,就不該答應離婚。
江小年緩緩走上前:“你怎么來了?”
“想女兒,也”李明煦的聲音溫和,到底是沒有把“也想你”說出口。
阿太從人群中步伐矯健的走過來,李明煦連忙迎著笑臉:“阿太,我回來了。”
“該來的不來。”阿太白了一眼李明煦,沒給好臉色。
很快,李明煦又匆匆離開,他身邊的人好像還在用紙筆照相機記錄什么,來去都是在意料之外,江小年似乎是司空見慣,倒是阿福好不容易看見爸爸,還沒熱乎夠,又經歷分別。
阿福哭得像個淚人兒,上氣不接下氣,江小年抱起阿福,又是一聲聲嘆息。
阿太在堂屋里嘟囔:“回來也不多陪阿福幾天,這算什么?害得阿福妹妹一直哭,他以前在家是不是也這樣?總是來無影去無蹤,那點工作就非要這么忙?”
阿太氣鼓鼓的抱著阿福:“我們不愛壞爸爸,阿太帶你去后山找小兔子,找小山貓,一會兒去捉小魚。”
小孩子有好玩的,立馬就忘記了思念這回事,牽著阿太的手,蹦蹦跳跳出門。
“你們兩個,變臉比變天還快。”江小年的心里憋屈,看見李明煦塞在阿福口袋里面一疊厚厚的信封,就更加憋屈,氣不打一處來的往后山走去,手里還拿著一把柴刀。
后山的竹筍真是節節高,一轉眼的功夫,又有細嫩的竹筍長出來,這些毛竹筍鮮嫩可口,不一會兒,背簍都滿了。
從后山到家里,來來回回搬運了好幾趟,堂屋下面的谷坪都已經堆得像小山似的,竹筍特別多。
阿太看著江小年這個發狠的女人,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出了一個主意:“要不,咱們拉到三江街上去賣?”
“好主意。”江小年想都沒想,馬上答應,從九叔公那兒借來了三輪摩托車,一筐一筐的竹筍塞滿了車子。
阿福聽說能到街上去,歡喜的鼓掌。
很快,江小年就笑不出來了:“阿太,我不會開三輪摩托車,我害怕。”
“怕個鬼咯,看我的。”阿太倒是挽起袖子,雄赳赳氣昂昂的坐在摩托車的前面,朝她們母女倆努努嘴:“坐后面去,阿太帶你們趕街(gai)。”
此時已經是中午時分了,趕街又叫做趕集,也叫做趕圩,按照鄉里的算法,已經約定成俗,每逢二五八就是一個趕圩的日子。
江小年小的時候,圩場就是一個曠野,十里八鄉的人們都會拿自己家里吃不完用不完的東西到圩場里以物換物,以物換錢,后來,官方為了方便人們出行逛街,就建立了一個圩場,便于管理又讓大家不被雨淋。
阿太把摩托車開得嘩啦啦的響,一邊開一邊說:“你九叔公不行,把車子調的檔太弱了,我年輕的時候騎馬,那叫一個飛快,嗖的一聲,我就到街上了。”
“阿太,幸好你沒學會開汽車,要不肯定是馬路殺手。”
阿太的聲音沒有被風淹沒,突然笑了起來:“小年妹,你還記得嗎,以前你們幾個臭孩子每次到街上都要唱一首自己編的童謠,瑤妹搖叮當,坐馬到三江,三江三條河,瑤妹要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