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殷虎是個陰狠狡詐的,自從入了大獄,開始時只道自己必死,后來聽禁子們說來說去便是他抗稅的事情,并不提燒死了毛好古的罪過,便知其中必有蹊蹺,因此雖然口無遮攔的大罵,卻并不提自己殺人的事情,待到了堂上見了這般情景,便知是青龍山的同黨們花了銀子,要開脫他的罪責。如何肯認罪?當下大叫道:“小人無罪!小人無罪!”
洪書吏瞪眼叫道:“好你個嘴硬的賊人!如今人證物證兩全,豈容你撒潑放刁?”回頭對董縣令道:“這等賊骨頭,若不用刑,豈肯認罪?”
董縣令點頭道:“說的也有理!”在簽筒中抽出一支令簽,扔在堂下,叫一聲:“左右衙役,與我拉下去痛打三十大板!”
那殷虎是個曉事的,知道這三十大板挨下來,只怕是要筋斷骨折,只是他如今馬入夾道有進無退,只好硬了頭皮充好漢,兀自冷笑。
兩邊衙役出來兩個,將殷虎拖到堂下,眾人只聽那板子打在屁股上的聲音劈啪作響,那殷虎卻閉口不叫。
旁人只道殷虎是條漢子,楊凡卻在暗中偷笑,原來他一早與付二打過了招呼,這一群皂班衙役最精通的就是打板子,這打板子的功力又有深淺的區別。
所謂淺的一種,這一板子下去,有疼而不響、響而不疼、又響又疼幾種分別;重的一種卻分為傷皮而不傷骨,傷骨而不傷皮,皮骨雙毀幾種。
所謂錢能通神,那挨板子的若是提前有了孝敬,那自然是輕的,若是得罪了衙役,只這一頓板子,便足以將人廢了。
正所謂運用之妙,存乎一心。旁人是看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