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他大手攤開,手指準確無誤地掐住手背上某一處穴位。
她不輕不重地揉著,一邊揉一邊觀察陸綏的臉色。
見他臉色稍霽:“是不是舒服多了?”
陸綏點頭。
的確一下子就緩解不少。
他將身子微微后仰靠在軟枕上,視線落在正專心替他揉著穴位的姑娘身上。
“你怎么懂這些?”
“是我娘呀,她喜歡喝酒,每次喝了酒,頭疼胃也難受。”
“有一次,客棧住進來一個很厲害的大夫,恰好我娘那天胃疼得厲害,他便教了這一招,十分管用。”
提起‘娘’,姜月窈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
她想娘了。
當初匆忙離開蘇城,最后也沒去看看娘……姜月窈想,她可真不是個東西。
再回蘇城也不知是什么時候?
再過幾日便是娘的祭日,她想,到時候多買些紙錢金元寶,再給娘燒個大宅子,娘一開心,或許就原諒她了。
陸綏見她提到自己母親,情緒一下子低落很多。
便緩聲開了口。
“我聽說你母親并非你生母?”
“是呀,我和裴鈺一樣都是孤兒,娘說我是被人拐到蘇城的,那時我才三歲,因為是女孩,不好出手,加上我吃的又多,人牙子養不起便將我丟了,是娘撿到我,將我帶回吉祥客棧。”
“她待我如親生,從小疼我如珠似寶,可好人不長命,不到三十就死了。”
娘親離世,她才十三。
此后三年,姜月窈快速長大,幾乎是一夜之間,就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撐起了吉祥客棧。
十三歲,別家小娘子還在母親懷里撒嬌,她己經敢追著那些想要賴賬的客人跑半條街。
這個世道,從來都是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沒了娘親庇護,她頂著一條命豁出去干,反倒毫發無傷。
可到了最后,卻死在那個掏心掏肺百般護著的未婚夫手里。
姜月窈深吸一口氣,紅了眼眶。
“娘親為情所困,最后郁郁而終;而我養了個未婚夫,也差點死在他手里。”
她抬手抹了一把淚,看著陸綏,一臉憤憤。
“你們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不是好東西’的陸大人:“……”
氣得他抬手敲在她腦門上。
板著臉。
“與本大人何干?”
“因為你也是男人。”
“男人有好有壞,世上還是好人居多,你不能一桿子打翻一船人。”
姜月窈不服氣地哼了哼。
“反正我這輩子發誓要斷情絕愛,不沾男人半點邊。”她握了握小拳頭,“遠離男人,珍愛生命。”
見她鄭重其事的小模樣,陸綏氣樂了。
“你口口聲聲說要遠離男人,腦子里卻整日想當我外室,姜月窈,你還真是口是心非。”
姜月窈驟然靠近他。
一雙杏眼首勾勾地盯著他問:“那你愿意收了我么?”
她靠得極近。
白嫩的小臉就這樣湊到他眼皮底下。
如海棠花般嬌艷動人……
陸綏調轉視線,看向別處。
聲音冷淡。
“你想都不要想!”
語氣堅決,猶如千年古剎中常伴佛燈的清冷佛子。
不動妄念,不沾情欲。
高高在上,不染凡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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