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衡青不動,十分有骨氣的樣子。
“侄兒心中愧疚難當,三叔打我一頓吧,這樣我心里也好受一些。”
陸綏突然不說話了。
他伸手拿過一旁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隨后慢條斯理地把玩著手中的茶盞,嗓音不疾不徐。
“你回家己有三月之余,可曾見過陸家子孫給誰下過跪?”
“……”陸衡青抬頭看他,不明所以。
陸綏垂眸看著手里的茶盞,輕輕勾唇,嗓音卻是極冷。
“陸家祖上有過規定,陸家子孫,不論男女,除父母壽辰新年祭祀外,一概不跪。”
“你身為男兒,膝骨綿軟,動不動就下跪……”陸綏冷凝著他,“這股子做派,多少有些上不得臺面。”
他的話,猶如一巴掌,使勁地扇在陸衡青的臉上。
他臉色慘白,又接著轉為通紅。
從未有過的羞憤涌上心頭。
他憑什么?!憑什么如此羞辱他?
他才回國公府三個月而己,又沒人跟他說過這些規矩,他如何得知?
他知道府上所有人都看不起他,明面上客客氣氣尊著敬著,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說他?
到底不是在府中長大的,和誰都隔了一條心。
若非如此,他昨日何必巴巴地送點心過來?
現在好處沒撈著,反而惹來一頓羞辱。
你讓他如何不恨?
但這些話,他也只敢在心里過過罷了。
如今他羽翼未豐,凡事都要依靠陸家,若是撕破臉,對他沒任何好處。
想到這兒,陸衡青強忍下心底的羞憤,從地上起來。
他低頭,垂著眉眼,一臉恭順。
“三叔教訓的是,侄兒往后定謹慎行,絕不給陸家抹羞。”
陸綏看他一眼,擺擺手。
“下去吧,往后無事莫要往保寧堂來了。”
他隨后又添了一句:“并非針對你一人,府中上下我都交待過,你不要多心。”
“侄兒記住了。”
陸衡青轉身出了偏廳,上了回廊,回了自己的滿清堂。
一進屋,門關上,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抬手將桌上的茶壺杯盞統統掃落在地。
噼里啪啦……東西碎了一地。
他的貼身小廝守在門口,聽到動靜想要推門進去。
里頭卻傳來怒吼。
“滾!”
長順沒動,而是貼著門縫勸他:“公子您莫要生氣,三爺待誰都是如此,他一貫鐵面無情,并非只針對你一人。”
陸衡青坐在椅子上,臉色鐵青,渾身充斥著怒火。
他一不發。
根本沒把長順的話聽進去。
長順等了片刻,見里面沒動靜,這才猶豫著伸手,推開門走了進去。
地上一片狼藉,茶水杯盞碎了一地。
他拿了掃帚來,一邊收拾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陸衡青的臉色。
“主子您可還記得上個月大夫人的事?”
“大夫人做假賬挪用府中銀兩,被奪了管家權不說,還差點被三爺送去大理寺。”
“但這對咱二房來說是件好事,現如今管家權在您母親手里,日后你若是需要銀兩,也方便得多。”
被他這么一說,陸衡青滿身的怒火也漸漸消散不少。
他深吸一口氣,冷冷出聲。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倒要看看他這個太傅能穩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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