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金口已開,此事豈有轉圜余地?又豈容她們置喙?
“那便是了。”
易知玉語氣平和,卻帶著一種看透世事的淡然,
“既然結局已定,無力更改,縱使你我將心懸在半空,除了徒增煩惱,又有何益?終日惶惶不過是徒耗心神罷了。”
“與其將光陰虛擲于無用的憂慮,不如靜下心來,做好眼前該做之事,才不辜負這匆匆流年。”
小香聽得似懂非懂,眼中茫然未散,雖覺得小姐的話有理,卻難以立刻撫平她心頭的焦慮。
易知玉知她一時難以領會,便不再深,轉而溫安撫道:
“你放心,你家小姐心中分寸和打算,斷不會任人擺布和欺負的。”
她頓了頓,引導著小香看向積極的一面,條分縷析地安撫道:
“你且想想,自打我接手府中庶務以來,可曾出過半分差錯,讓旁人拿了把柄去?”
小香認真想了想,搖頭道:
“不曾,小姐事事周全,從未出錯。”
“那我為人妻、為人媳、為人母,可曾犯過‘七出’之條,德行有虧,予人話柄?”
“自然沒有!”
小香答得毫不猶豫。
“這便是了。”
易知玉微微一笑,目光沉靜而篤定,
“我既無錯處,又身負陛下親賜的誥命。即便那崔小姐是二爺心尖上的人,即便他再偏愛那崔氏也好,崔氏想要動搖我的地位,也絕非易事,畢竟侯府也是要講規矩體統的,豈能無故貶妻為妾呢?”
“這等荒唐事,若傳了出去,莫說侯府顏面掃地,便是二爺的官聲前程也要受損。這般損人不利已的事,豈是輕易能為之?”
她見小香神色稍緩,又故意打趣道:
“再說了,難道在你眼里,你家小姐我就是個只會任人拿捏的軟柿子草包嗎?”
這話問出,小香卻一時沒有接話,只是悄悄抬眼瞅了易知玉一眼,那眼神欲又止,分明在說:
您可不就是一個任人拿捏總被欺負的草包嘛。
易知玉被她這毫不掩飾的目光看得有些窘迫,輕咳兩聲掩飾尷尬,挽尊道:
“咳咳……從前那般,那是你家小姐我韜光養晦,暫避鋒芒,暫且隱忍,此乃‘蟄伏’之策,你懂不懂?”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你家小姐早已非吳下阿蒙。我既醒了,便定會護得住自已,也護得住你們周全。”
她說著,輕輕拍了拍小香的手背,將話題引向實處:
“好了,別胡思亂想了,回去好好收拾打點,今日賬本都還未看完,得回去趕緊看了,明日好出府一趟,去瞧瞧手下鋪子。”
“是,小姐。”
小香點了點頭,輕聲應下,眉宇間卻仍凝著一絲化不開的愁緒。
她悄悄抬眼,目光在易知玉平靜的側臉上流連,唇瓣微動,欲又止。
易知玉察覺到她這副模樣,不由失笑:
“還想說什么便直說,這般偷偷瞧我作甚?”
小香眼珠轉了轉,似在斟酌措辭,片刻后,才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問道:
“小姐……二爺這就要將他心尖上的人迎進門了,您……您心里頭,當真一點兒都不難受嗎?”
易知玉聞,腳步微頓,有些詫異地側過頭來看向小香,幾乎是下意識地反問:
“難受?為何要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