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蘭淑不敢相信自已聽到的。
這話聽得她手指發顫,胸口劇烈起伏,猛然拍向桌沿:“洲兒,你竟這般冷血!看見自已親妹妹被傷成這樣,你反倒替害她的人說話?”
云硯洲垂眸望著案上茶盞,聲線依舊平穩:“母親誤會了。我并非偏私,只是就事論事。玥兒受了傷害,只能侯府今后盡量去補償她。”
“但云綺做錯了事,便該教她明白對錯,教她何為底線,而不是厭棄她、想趕她走。一味憎惡拋棄,與您從前一味縱容,又有何分別?”
“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一個您以為是親生女兒就肆意嬌寵,發現不是親女兒就可以隨意拋棄的物件。”
“您只是不愿承擔起應負的責任,借著血緣來逃避這份結果,好像將她趕出侯府,就可以抹去這個污點,不是您這個母親的教養失了職。”
“但我不會如此。這份責任和結果母親不想承擔,我來承擔。”
這些話如同一記記重錘砸在蕭蘭淑心口,叫她半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
云汐玥更是聽得怔住。
她望著云硯洲清雋的側臉,指尖緊緊攥住裙角,嘴唇幾不可察地顫了顫。
她怎么也沒想到,大哥見了她臂上觸目驚心的傷痕,竟然沒有像爹娘一樣覺得云綺歹毒,對她心生厭恨。甚至還說,云綺是他的責任。
云硯洲視線淡淡掃過,目光自始至終澄明:“若是沒有別的事,孩兒就先退下了。”
*
與此同時,竹影軒內。
云綺吩咐穗禾將今日從藥鋪帶回來的藥材分門別類歸攏整齊。
忽有小廝來門外傳話:“大小姐,大少爺請您去他的書房。”
云綺指尖摩挲著藥瓶瓶口,懶懶應了聲:“知道了。”
她心里清楚,蕭蘭淑把云硯洲叫過去,必定在云硯洲面前說了自已不少壞話。
云硯洲的墨硯齋位于侯府東北角。
穿過回廊便是一片松木林,石板路盡頭是座三開間的青磚瓦房,窗欞上刻著松竹紋樣,檐下掛著兩盞風燈。
云綺順著記憶中的路徑走去,推開書房的木門時,裊裊檀香混著經年的墨香撲面而來。
只見屋內書架上層層疊疊擺滿了經史典籍,博古架上錯落陳列著幾方古硯,墻間掛著三兩幅水墨山水,遠山近松皆入畫來。
掀開里間的簾子,云硯洲正坐在臨窗的紫檀木書桌旁。
他背光而坐,面上神情隱在陰影里看不分明。聽見動靜抬了抬眼,卻并未開口。
云綺目光掃過那方桌。
只見桌上云硯洲的手邊靜靜躺著一樣東西。
是戒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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