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下口中的糕點,云綺抬眼看向正收拾布包的穗禾,吩咐道:“把這些糕點都分一半出來,晚上你送去寒蕪院。”
穗禾愣了一下便立馬應下,有些感慨:“是。小姐您對三少爺可真好,吃零嘴還惦記著讓三少爺也嘗嘗,府里也就您對三少爺這般好了。”
雖說二小姐最近幾日也不知為何,突然上趕著去接近三少爺,又是提著上等吃食又是要給三少爺換院子。
可穗禾卻覺得,這突然沒由頭地對人好,只讓人覺得另有目的,也難怪三少爺對二小姐那般漠然。
不像小姐,欺負三少爺的時候是真欺負,但自從落魄了與三少爺也是真親近。
云綺聞,指尖輕輕劃過裝綠豆糕的碟子邊緣,唇角帶起漫不經心的笑意:“這是自然,姐弟間本該如此,不是嗎。”
…
入了夜。
夜色像一塊厚重的墨色綢緞,籠罩了整個侯府。
寒蕪院本就偏僻,入夜后更顯冷清,唯有西北角的墻角處,隱約有一點橘紅色的火光在跳動。
云燼塵半蹲在地上,身前鋪著幾張泛黃的紙錢,他手里捏著一根燃著的火折子,正慢慢將紙錢一張張引燃。
他略顯單薄的身形幾乎隱沒在陰影里。火光映在他臉上,照亮了他低垂的眼睫,也看不出任何神情。沒有悲傷的起伏,沒有懷念的柔軟,只有一片沉寂。
他只是抬起眼,只看著那些紙錢在火中蜷曲、化為灰燼,偶爾有細小的紙灰裹著火星被風吹起,打著旋兒飄向夜空,很快便消失在黑暗里。
今日是他得知母親死訊的第七日。
他不知道自已母親具體的離世日期,更從未為她燒過一張紙錢、敬過一杯薄酒。
如今知曉了她的死訊,便將這第七日當成母親的頭七。燒上一把紙錢,也算是盡了幾分孝心。
雖然這種事情,不過都只是給活著人的幾分慰藉罷了。
火光照亮了云燼塵手邊放著的一個白瓷碗,碗里盛著半碗清酒。
他緩緩起身,就這么看著紙錢漸漸燒盡,手里的火折子也快燃到了盡頭,便任那將滅的火折子墜落在泥土里。
他對著那堆灰燼低聲說了幾句什么,聲音很輕,被風吹得七零八落,連他自已都快要聽不清。
大約說的是讓母親放心,他會好好活著。
他現在的確想要好好活著。
因為,他有了想要永遠看著,陪伴著,貼近著的人。
然而就在這時,院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是姐姐的貼身婢女穗禾的聲音:“三少爺,您睡了嗎。大小姐讓我來給您送些零嘴過來,讓您晚上餓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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