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晚之前,云燼塵一直清醒地知道一個事實。
他和姐姐之間,他是那個沉溺在這段見不得光關系里的囚徒,是心甘情愿跪在她腳下的臣服者。
他愛著姐姐。
愛她張揚明艷時晃眼的笑,愛她隨性灑脫漫不經心的模樣,連她放蕩不羈的驕縱、盛氣凌人的模樣,都像鉤子般勾著他,讓他心甘情愿沉淪。
可他也清楚,姐姐并不愛他。
起初,她不過是落魄時缺個聽話的人,替她擦腳暖床,他恰好撞進了她的視線,成了那個合用的人。
后來,是他能精準揣度她的心意,在她需要時妥帖取悅,她才允他偶爾夜里過來,在深夜與她同榻相擁。
他知道,對姐姐而,這份允許隨時能換人。
就像那位桀驁的國公府世子,若能像他這般溫順聽話,能揣摩到她所有情緒喜好,她未必不會留對方在身邊。
他于姐姐而,從不是唯一,更談不上不可替代。或許在姐姐眼里,他不過是個能暖床、能解意的物件,一個隨時能被替代的床伴。
這些,他都清楚,卻也全盤接受。
是姐姐賦予了他呼吸的溫度。
只要能守在姐姐身邊,哪怕做一條伏在她腳邊、等她垂眸施舍一眼的犬,對他而也已經足夠。
但此時此刻,姐姐在他面前,眉梢眼角是刻意繃著的冷酷,聲音冷得像結了冰,要他以后離她遠一點。
云燼塵的呼吸幾乎停滯,再續上時,只剩壓抑到不為人所察的輕輕顫動,盡數埋在低垂的眼睫下。
他沒錯過姐姐抬起下頜冷冷開口時,目光有一瞬的別開。
若真的厭倦了他,又怎么會有那一瞬的心軟。
姐姐好像也有一點愛他了。
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他好像感到了胸腔里那陣細密的震顫,甚至能聽到自已心臟撞著肋骨的聲音。
云綺見云燼塵始終垂著頭,像塊沒反應的木頭,還是那副冷漠模樣,眉峰當即蹙起,眼底漫開幾分不耐。
她抬起腳,踢了踢他的胸膛,聲音更冷:“聽到了沒?說了讓你以后不用來了,你現在就走。”
可她話音還未落下,云燼塵依舊沒抬頭,卻忽然抬手,指尖帶著微顫,輕輕握住了她的裸足。
他微微托高她的腳,像握住什么珍寶,隨即緩緩低下頭,薄唇輕得近乎虔誠,落在她的腳踝上。觸感軟得像羽毛拂過,又慢得像是要把這一瞬銘記。
發覺腳被握住的瞬間,云綺眉頭皺得更緊,沒有半分猶豫,當即就要抽回腳,像是懶得應付他這般近乎糾纏的動作。
可腳腕剛往后掙了半寸,一片猝不及防的、細微的濕潤忽然落在肌膚上,順著腳踝細膩的弧度輕輕滑下,還帶著點體溫。
是淚。
云綺的動作驀地頓住。
抬眼望去,只能看見云燼塵烏黑的發頂,還有他有些單薄的肩線。他沒抬頭,也沒出聲,連呼吸都壓得極輕。只有那溫熱的濕意,悄無聲息地浸進她的肌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