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個凳子,坐在院子里的樹蔭下,手指戴上針箍,靈活的穿針引線。
李姐的這件旗袍手工部分比較多,要先把它趕出來。
招弟睡覺了,春鳳在家閑著沒事,就又過來找林夏玩了。
人嘛,總是愿意靠近對自已好的人。
林夏一旦做起衣服來,神色極其專注,連春鳳什么時候走到院子里來的都不知道,
看到林夏的手在衣服上那么靈巧的穿梭,做工還那么細致,春鳳不由發出一聲感嘆,
“我的個娘嘞。”
林夏被她嚇了一跳,針尖一下戳進手指里,疼的哎呦了一聲。
“我不是故意嚇你的,我看在院子里坐著,就走過來了。”春鳳連連道歉,
林夏把手指在嘴唇里咬了一下。
學習服裝設計需要掌握各種工藝技能,針線活也是是其中之一,剛開始學的時候,林夏沒少被針扎,這都不是事。
“這有什么要道歉的,沒事,嫂子。”
只是林夏怕指頭的血點把手里的衣服弄臟了,回去找個醫用白膠布把手指纏一下,又給春鳳搬了個凳子。
春鳳真沒想到林夏還會做衣服呢,看著林夏手里的旗袍,清新淡雅的嫩葉綠,絲絲滑滑垂感十足,
“你買的這布料真好看,很貴吧,多少錢一尺?”
林夏拿起之前做好的盤扣,放到旗袍門禁的位置,一只手固定,另一只手拿著針上下穿梭,
同時笑著回應著春鳳的話,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是幫人做的衣服,她們自已拿的布料。”
“幫別人做的,你是裁縫?”春鳳好奇的問。
林夏停下手上的活,抬頭看向遠方抿唇想了幾秒,設計師說到底不就是裁縫嗎,笑嘻嘻的回道,
“嗯,對,我就是個裁縫。”
春鳳還沒見過這么精美的盤扣呢,拿在手里左看右看。
聽到這也是林夏自已盤出來的,又驚呼了一聲,
“我的個娘嘞,你的手怎么那么巧,你這真針線活做的細致平整,比我做的還好。”
林夏一聽,春鳳這是有兩把刷子呀,
“嫂子,你也喜歡做針線活?”
說起這個,春鳳來了興致,精神抖擻,眼睛里都冒著光,
“林夏,不瞞你說,我以前沒來隨軍在村里的時候,那針線活做的是出了名的好,沒人不夸的,誰家兒子結婚,閨女出嫁縫喜被,繡個鴛鴦什么的,都是請我去做,做好后主家還會給包喜糖……”
說著說著,春鳳眼神漸漸暗淡,
“后來,大家知道我生不出孩子了,婆家和男人都不待見,晦氣,也就沒人喊我幫忙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聲如蚊蠅,跟平時嘹亮的大嗓門判若兩人。
在農村誰家孩子結婚,主家會在村里找些人品好針線活好、又家庭幸福兒女雙全的女人來家里,圍在一起幫忙做喜被。
寓意好,都希望自已的孩子婚后也能有個美滿幸福的生活。
大家知道春鳳不能生后,她就是主動去幫忙,人家也不愿意用的。
怕用了她做的喜被觸霉頭,生活也跟她一樣苦。
林夏無意觸及春風的傷心事,看她背過身去抹眼淚的樣子,心里不是個滋味。
生不出孩子,對一個女人來說,確實是致命的打擊。
有人會說,生不出孩子怎么了,正好不用經歷十月懷胎之苦,分娩錐心之痛,又可以獨美,求之不得。
但能生不愿意生,和想生生不出來是兩個概念,天差地別的兩個概念。
更何況是在這樣一個,人們意識還很保守甚至有些封建的年代。
很多女人就因為生的是女孩,都抬不起頭來。
更別說生不出孩子了。
林夏想安慰她,但沒有真正的切身體會,誰也不會真正懂誰心里的苦,春鳳心里的苦楚只有她自已知道。
她也不知道應該怎么勸。
但,或許能為春鳳做點實際的,幫她改善下經濟上的窘迫。
見她對手工活感興趣,林夏遞給她兩塊布頭,
“嫂子,別想那些不開心的了,你把這兩個布頭手工鎖邊,用什么針法都可以,就用你最擅長的,鎖好邊然后縫帶一起。”
手工鎖邊是最能考驗針線活的水平的。
林夏還俏皮的說道,“嫂子,我看看你剛才說的是不是在吹牛。”
春鳳抹干眼淚,轉過身來,一提到針線活就來了自信,聲音比剛才嘹亮了很多,
“我沒吹牛,不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