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在想我。
那一刻的情緒差點不受控制。
只好強令自己將視線移向材料或他人,恪守承諾。
在全場低頭記錄議案要點時的那片寂靜里,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回她身上,貪婪地看了幾秒。
側臉的線條比記憶中更加清晰,睫羽低垂,蒼白的臉頰泄露著倦意。
較幾日之前,確實清減了不少。
小姑娘為什么不好好照顧自己?
心臟泛起一陣陣尖銳的酸軟。
但克制,是對她意愿最鄭重的承諾。
七月十八日·暴雨未歇
繁雜公務暫歇。獨坐書房,重拾起煙霧繚繞。
窗外雨聲淅瀝,竟成了此刻唯一存在的聲響。
昨日會場那短暫卻深刻的對視,在腦中反復記起。她身上有種沉靜的韌性,越是置身于復雜與壓力之下,越是能剝離出核心,發出自己不容忽視的光芒。
她就像一塊經過時光與世事打磨的美玉。
溫潤之下自有其堅不可摧的硬度。
心疼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向外人喻的……深沉的驕傲與確信。
賀筠來送“自畫像”時曾擔憂提起:“周先生,恕我直,她固然優秀,但所處的世界與你截然不同。這份差距所帶來的壓力和非議,她真的準備好了嗎?”
“賀筠,你混淆了‘世界’與‘位置’,她的世界在何處,與誰并肩,由她自己定義。”
“她無需踏入到誰的世界,她的世界自有其恢弘景象。”
時至今日,這個回答仍未改變。
我看中的人,從來不凡,也無需依附任何的光芒。
或許這段她所要求的靜默期,反而是讓她自身光芒得以毫無遮擋、盡情釋放的最佳距離。
我愿做這沉默的守望者。
七月十九日·禮物
窗外雨聲漸密,敲打在玻璃上,襯得書房愈發空寂。
禮物一事,縈繞心頭許久。
既允她冷靜,任何直接的聯系都顯唐突,恐增其擾。
然念及此日于她的意義,終覺不能毫無表示。分寸如何拿捏,頗費思量。
花束定下粉荔枝與白雪山,整體色調溫柔靜謐,望能悅其目,慰其心。
蛋糕樣式幾經推敲。
最終繪出了“山海遇潮汐”之景。
黛色島嶼,蔚藍微波,潮汐于臨界處溫柔漫溢,又悄然退守。不越界,卻又昭示存在。此中隱喻,唯她能解。
她工作繁重,常需筆墨。鋼筆之選,應比華而不實的飾物更得她心。愿此物能常伴其側,略盡實用之誼。
所有安排,皆未附。
告知而非打擾,記得而非索求。
她會明白:我知,我在,尊重,等待。
冷靜階段示予關切的方式,是否過于隱晦乃至沉重?是否又下意識以自身認為的“好”施加于她?
此問,需常存于心,時時自省。
……
自省終是徒勞。
見她的渴望,擁抱的沖動,親口道一聲“生日快樂”的念頭,在酒后徹底變得洶涌起來,反復拍打著理智的岸線。
見一面吧。
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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