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街燈下銀線交織。
傾盆如注的雨水澆砸在身上,冰涼刺骨,如同肆虐。
周宴澤沒感覺到疼,因為心太疼了。
好像有一千把鉤子同時扎進他的心臟里,又同時被強硬地扯出來,鉤子撕拽出鮮血淋漓的心頭肉,一顆心支離破碎。
身體和心靈都站在清醒和麻木的邊緣,她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循環播放一般回蕩在腦子里。
“周宴澤,我不喜歡你了。”
“周宴澤,我不喜歡你了。”
“周宴澤,我不喜歡你了。”
她怎么就不喜歡他了呢。
她曾經那么喜歡他。
怎么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呢。
她第一次向他說分手,他愣了一瞬,手掌輕輕揉了揉她的發,對她說:“寶寶,別開玩笑了,我們那么相愛,我們怎么可能會分手。”
于是她又向他說了一遍分手。
說一遍又一遍。
他不愿意相信這是真的,大雨傾盆的黑夜,他跑過來,守著她家的大門,想要再爭取一次,想當面挽留她。
可還是……
沒有挽留住她。
她曾經在他懷里笑,摟著他的腰向他撒嬌,雙手捧著他的臉主動親吻他的唇。
她把她珍貴的第一次給他,在他身下疼的流眼淚,又歡愉的緊緊抱著他的背、咬吻他的唇角、纏綿悱惻的對他說:“周宴澤,你要永遠永遠愛我。”
周宴澤疼惜地含吻她的唇,虔誠鄭重地回應她:“賀雨棠,我會永遠永遠愛你,相信我。”
甜蜜的過往好像放電影一樣,一幕一幕在他的腦海里閃過。
她要他永遠永遠愛他,她卻不愛他了。
渾渾噩噩,周宴澤在暴雨中跪了一夜。
賀雨棠同樣一夜沒睡,她跌坐在門后,陪了他一夜,流了一夜的眼淚。
從黑夜到黎明,象征著希望的朝霞灑在周宴澤的身上,別人的天亮來了,他的世界卻從此陷入一片黑暗。
周宴澤自已都忘記自已是怎么回去的。
他只記得他臨走時,望了那扇關著的大門許久許久,但大門緊緊的閉著,沒有對他敞開分毫。
回去后,向來身強體健的周宴澤大病了一場,高燒41c。
持續的高燒一直不退,醫生說他是因為心脈受損,喪失了求生意識。
在心率、血壓、脈搏各項身體指標持續走低,他的神志即將游離出身體之時,一雙柔軟如云朵的小手握住他。
“周宴澤,你不要這樣。”
“周宴澤,你趕緊醒過來。”
“周宴澤,好好活著,就當是為了我,好嗎?”
她!
她來了!
是她在呼喚他!
他睜開眼,朝旁邊看,沒有看到她的臉。
是幻覺嗎?
一個穿著粉色護士服的護士推門走進來,看到病床上插滿管子的人蘇醒過來,連忙大聲呼喊:“醫生,病人醒了!”
好幾名醫生跑過來,魚貫而入,幫周宴澤檢查身體。
周宴澤環顧了屋子里所有人,沒有她。
他失望地閉上眼。
他沒看到的是,屋外,走廊里,賀雨棠站在窗口正看著他,知道他醒過來,喜極而泣。
屋子里,周宴澤闔著雙眸,輕聲說了一句:“好。”
一直以來,她向他提出的所有要求,他都會答應她。
即使是幻覺,她的要求,他也會做到。
好好活著,為了她。
好好活著,就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