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設計上來看,后者本來的用途應當是執行遠火打擊與兵力投送一類的輔助任務,它的艦艏沒有配備精金撞角,在與墮落者的船只相撞時,只能落得一個兩敗俱傷的結果。但這樣的損傷并沒能阻止它,它艦尾散發著冰藍色光芒的引擎在已經被逸散而出的亞空間染上瑰麗色彩的天幕中依然噴吐著細小的火焰,與在遠距離目視中的景象不相匹配的巨大推力同時對抗著自身相對于杰里克的重力、敵艦的重力,以及二者相撞的勢能。
在近乎真空,因缺乏介質而造成的一片寂靜里,它以自己破碎的殘軀奮力將它和它的敵人一同推離了原本可能造成災難性后果的軌道,如同一部悲壯的彩色默片。它無法拯救自己下墜的頹勢,但至少,它和它所牽扯著的那艘敵艦,不會立即墜落在鋼鐵之拳號在杰里克上設定的登陸場附近了。
軌道之上,如此殘酷的戰斗僅僅是一個縮影。混亂的戰局迫使鋼鐵之手戰團一貫崇尚的理性與效率也向著混亂的方向滑去。左翼過于混亂的開局令現在的戰線變得犬牙差互,直撞進艦隊當中的帝皇之子也令外圍的鋼鐵之手在支援射擊上略顯投鼠忌器。敵人緊密得不合常理的“陣型”也讓反應過來、準備支援的艦船難以拉開陣線、找到合適的射擊位置。
<divclass="contentadv">情況看起來不容樂觀,但所有人都相信,這不過是暫時的。鋼鐵之手的艦隊中雖然被帝皇之子不合邏輯的出擊而撕開了一個洞,然而即便身陷于白熱化的戰場當中,他們依然能夠肯定地說,帝皇之子的行動或許的確“出奇”,卻并不意味著他們能借此“致勝”。
戈爾貢之子相較于那群糜爛頹廢,只想著縱情取樂,追逐著常人不能理解的、無意義的刺激的墮落者們,顯然有著更好的軍備,更好的組織度,更強的戰斗意志。或許他們的確在陣線上被狠狠捅了一刀,但這并不意味著他們會因此而輸掉這場戰役――美杜莎的孩子曾經跨過無數場比這更加艱難可怖的戰斗,基因之父在注視著他們,他們絕對不會在這里失敗。
他們不會允許自己在這里失敗。
而在杰里克的地面上,費魯斯帶隊向著更遠處停靠的雷鷹編隊飛奔的腳步也顯得心急如焚。出于戰略上的考量,他應當盡快回到鋼鐵之拳號上,以縱觀全局,把自己的部隊從這一團混亂當中解救出來。但目前驅策著他的腳步的并不僅僅是這些理性上的思考,一種感性上的強烈沖動令他無比希望能夠迅速回到自己的子嗣當中。
他沒能迅速理解這種感性上的沖動源自何方,他也沒有為此單獨分出精力去仔細思考――反正他的最終目的不會因此而改變,依然是盡可能快地回到軌道上去。整支隊伍已經能夠從地面的些微震顫中感知到了雷鷹炮艇引擎的啟動,只要跨過最后的二百三十米――
“停下!”內線通訊的廣播中,戴比特突然以強烈的語氣向整支隊伍如此命令道。
即便他這樣說,但作為編外成員,他的命令在鋼鐵之手戰團中也沒有任何約束力。在話音落下的四秒鐘之內,只有同樣意識到有什么地方不對勁的林德里克和愿意聽取戴比特意見的費魯斯本人停下了腳步;緊接著,與費魯斯距離較近的、約占整支隊伍中三分之一的衛隊成員因為基因之父的停步而停步;這本該再接著引發一些連鎖反應,直到整支隊伍都因此而停在原地,但是他們沒有時間了。
四秒鐘過去,距離第一艘帝皇之子艦船出現于現實宇宙中已經過了九分鐘。被毀滅大能自恐懼之眼中掀起的靈能風暴終于抵達了杰里克的地表,大裂隙旁本就不算堅實的現實帷幕因此被迅速撕裂破碎,現實宇宙與至高天的洋流在轉瞬間混同在了一起。
時間與空間的客觀規律在此失靈,所有人眼前的景象在下一刻變得混亂而扭曲。費魯斯與停泊著雷鷹的那片空地僅僅相距了二百三十米,但這二百三十米在此刻被扭曲成了一條崎嶇蜿蜒、不知通向了何方的小道――想辦法通過它已經沒有意義了。沒人能保證在他們登上雷鷹之后,雷鷹能夠順利地在這樣的環境下抵達鋼鐵之拳號的格納庫。
――更重要的是,那些沒有來得及在四秒內停步的衛隊成員,在踏出下一步的瞬間里,就從原地消失了。
咪嗚(六點)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