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只雞?算數,但您可得有真憑實據,瞎蒙的可不算。”唐植桐點頭確認,但也給了個限定前提,這要是蒙準了,自家白白損失半只雞。
“那不能,我親眼瞅見了。”張大媽一聽這個立馬搖頭,篤定道:“就后面劉張氏的孫子,叫家明的那個。我親眼瞅著他背著個鼓鼓囊囊的書包從你家胡同口往東去了,書包里還一蛄蛹一蛄蛹的,指定是你家的雞。”
“是個什么樣式、什么顏色的書包?”汪洋抓住關鍵點,問道。
“就是自家縫的那種,藍色的。”張大媽比劃了兩下,無力的形容道。
汪洋點點頭,看了唐植桐一眼,熄了聲。
唐植桐得了汪洋示意,開口道:“合著您也沒看著雞?這不就是蒙嗎?”
唐植桐知道劉家明書包里有雞毛,鳳芝已經說了劉家明今兒沒去上課,再加上汪洋說的身高、體重,還有地上的腳印,基本能斷定這事情跟劉家明脫不了關系,這么一羅列的話,張大媽的目擊就有點雞肋了。
“這怎么能是蒙呢?我是真瞧見了,你該不會不認賬吧?”被唐植桐這么一說,張大媽急了,自己糾結了半天,挑了個不起眼的時候過來報信,為的就是那半只雞,眼見到手的半只雞,就這么飛了?不甘心吶。
“你說你個女同志,既然早就發現了不妥,為什么不及時報案?還等著苦主的懸賞?那么小的孩子怎么知道這里有雞的?是不是你唆使的?”汪洋在一旁猜出了事情的大概,沒等唐植桐開口,直接用手指著張大媽義正辭的扣了頂帽子過去。
派出所之前是不怎么參與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的,但這兩年情況發生了質的轉變,雞成了關乎民生的問題,也就重視了起來。
汪洋之所以這么說,是想著幫唐植桐省下半只雞……
“沒有,沒有,公安同志,我哪敢干那種事?我當時沒說是因為一時沒想到這茬……”汪洋穿著制服,帶著大蓋帽,張大媽敢跟唐植桐對線,卻不敢用同樣的態度對待汪洋,面對汪洋的推測,張大媽著急忙慌的辯解了兩句,急切卻不敢嚷嚷。
唐植桐瞅了一眼張大媽,對她的話有所保留的相信。
也許沒教唆劉家明偷雞,但后面純粹就是想看熱鬧了。
即便看到劉家明偷雞時沒有反應過來,那自家丟雞后,總該想到了吧?可張大媽當時站在自家大門口笑的很開心。
“算了,也算有了個方向,只要確定是劉家明干的,要回來的雞,咱兩家一人一半。”雖然心里不痛快,但當著汪洋的面,唐植桐還是捏著鼻子認了,隨后跟汪洋說道:“汪所長,咱們過去看看?”
“行,過去看看。”見唐植桐拒絕了自己的好意,汪洋有些摸不準唐植桐的脈絡,既然苦主都認了,他就更不合適說不認賬的話了。
“那我先回去了。”張大媽一瞅唐植桐當著公安同志的面認了下來,既心虛,又心滿意足的溜了。
“鳳芝,你先回屋。”看張大媽走了,唐植桐首先把妹妹打發回去,才開口跟汪洋解釋。
“謝謝汪所長,這個張大媽不光嘴長,還稀碎,如果今兒你開了這個口,還指不定她后面怎么編排你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唐植桐明白汪洋的意思,無非是讓張大媽氣勢弱下來,好方便替自己把那半只雞省下來。
汪洋是為自己好,但唐植桐不能這么干,想要長長久久就得替汪洋考慮,重點是自己能掏得起這半只雞。
“唐同志想的很周全。唉,我們干這行也難,很難兩頭都滿意。待會如果確定是那個劉家明干的,你想這事辦到什么程度?”汪洋聽唐植桐這么一解釋,心里舒服了很多,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往好了辦吧,能要回來最好,要不回去就送進去。家里還有幾只雞,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麻煩汪所長了。”唐植桐指了指雞圈,說道。
“好嘞,那咱就往好了辦!”汪洋重復了一遍,心里有了數。
往外走的時候,汪洋問道:“剛才那個女同志提到了劉張氏,是前陣子抓起來的那個?”
“嗯,祖孫倆。”唐植桐領先汪洋半步,方便給他指路。
“呵,這是個賊窩啊。上梁不正下梁歪,老的也不知道給孩子做個好榜樣。”汪洋嘲諷道。
“要不說劉張氏害群之馬呢,有這種人在,得給派出所增加多少工作量?一點都不讓人省心。”雖然不知道劉張氏什么時候放出來,但不妨礙唐植桐不遺余力的給她上眼藥。
如果劉張氏放出來的時候趕上街道動員返鄉,可就有熱鬧看嘍。
劉張氏表現在外面的并沒有什么大惡,不過唐植桐仍記得自己在工地的時候,她要給張桂芳介紹對象的事,雖然表面上說得過去,但心里還指不定怎么謀劃自家房產呢。
兩家沒什么交情,劉張氏明知唐家還在孝期,卻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包藏禍心!
眼下由于定量縮減、副食供應不足,大家伙都吃不太飽,所以很多人都選擇早早吃完早早上床,不僅能節省體力,還能省電。
“誰啊?這大晚上的。”聽到拍門聲,院子里看大門的吳大叔起床給開門,門還沒開呢,就在里面不滿的嘟囔上了。
“吳大叔,我,桉子。”唐植桐在外面應道。
“哦,桉子啊……”吳大叔聲音一下子小了很多,開門后卻發現不止唐植桐一個人,還有個公安同志,這臉上就更驚詫了:“這是鬧哪出啊?”
“吳大叔,您讓讓。張大媽說看到劉家明偷我家雞,公安同志過來看看。”唐植桐伸手讓老吳讓出個空來,領著汪洋直奔劉家所在的房間。
張大媽不是想吃雞嗎?雞,哪有那么容易就吃到?回頭讓劉家跟張大媽開撕吧。
“哎吆~那小子偷了你家雞?”吳大叔猶如發現了新大陸,聲音又高了起來。
唐植桐沒再理他,還得忙著叫門呢,上前把劉家的房門拍的邦邦響。
“誰啊?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人睡了?”里面傳來劉誠志不滿的聲音。
“派出所的,開一下門!”這次還沒等唐植桐開口,汪洋就給了劉誠志不得不開門的理由。
汪洋一開口,里面安靜了,電燈隨即亮起,前后沒兩分鐘,燈就開了。
“同志,咋了?”劉誠志披著棉襖,趿拉著鞋開了門,一開門卻看到三個人,大蓋帽站最前面,唐植桐站在大蓋帽后面,稍遠處還有個老吳。
“有群眾說看到劉家明偷了唐植桐同志家的雞,你是他父親吧?把孩子喊起來吧。”汪洋將門簾子斜掛在墻上,把劉家的屋門全敞開,沒有要進去的意思,也沒有讓劉誠志關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