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兩口臨睡前,唐植桐就如何感謝汪洋咨詢了小王同學的意見。
“送錦旗唄,你以前不是這么干過嗎?”小王同學不假思索的回道。
“錦旗啊,倒也不是不行,是不是有點不太實惠?”唐植桐撓撓頭,話說自己可有陣子沒往外送了。
“送別的不合適,咱送的坦蕩,人家收的也不一定安心。我還是覺得錦旗好,不光汪所有面子,他們所臉上也有光。”小王同學堅持道。
“行,那就去做一面!”唐植桐點點頭,卻不禁反思了一下。
當初自己送錦旗也是出于無奈,因為自己那時實在是沒錢,所以有錢后基本可著物資送,這種變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哎,你說我是不是變了?以前的時候的表揚信啊、錦旗都送過,現在第一個想到的卻是送人家稀罕的東西。”唐植桐很警醒,以為自己能適應這個時代,沒想到潛移默化的卻在變化,想看看小王同學的看法。
“說明你設身處地的為別人著想唄,畢竟還是東西實惠。”小王同學卻沒有多想,自己中意的人,怎么做都是好的。
“是這樣嗎?我還以為自己變成了腐蝕干部的壞分子了呢。”唐植桐撓頭,這一年多以來,做的最過火的就是給林場魚那次,確實有風險,但當初若不那么做,大伯、小姑兩家恐怕就成為林場職工的眼中釘、肉中刺。
“就你?”小王同學上上下下打量一下唐植桐,嗤笑道:“你才接觸幾個干部?再說了,打糖衣炮彈總得圖點什么吧?你圖啥?你這年齡,短時間內不可能再往上了,不為官,難道為財?”
“可拉倒吧,我視金錢如糞土,目前的收入我很知足。”唐植桐說完在心里補了一句,賺佟旺的錢只是為了囤點東西讓家人生活更有保障一些。
“不過嘛,你倒是真的有變化。”小王同學看著唐植桐笑了起來。
“什么變化?”唐植桐追問道。
“比以前多了點官氣。咱家丟雞的那天,你一番話說出去,看熱鬧的沒一個人敢吱聲。”小王同學用手比了個手勢,一丟丟。
“那是我說的在理嘛。”唐植桐不打算承認,但也暗暗告誡自己,以后得在這方面注意,不能脫離群眾,自己是有日子沒跟獨眼朱大爺聊天了……
2月25日,星期四,一大早,風沒有停的意思,玻璃上霧蒙蒙的一層塵土,院子里的石磨、石碾子上亦是如此,仿佛穿蒙上了一層不要布票的黃紗。
“媽,給我點布票,我給派出所定個錦旗。”既然昨兒商量好了,唐植桐吃飯的時候就跟張桂芳伸手要布票。
“吃完飯我給你拿。”張桂芳點頭應下,今年布票少了,她打算留著給未來的孫子買尿布用,心里有些不舍得,但兒子開了口,這布票還是得給。
去郵電學院的路上,唐植桐特意路過了一下公私合營的店面,錦旗的價格跟前年相比沒什么變化,就是要額外收布票。
在選旗面的時候,唐植桐整了一個這個年代不常見的:
案破神速、犯罪克星,心系百姓、熱心為民。
這能讓汪洋好好開心一下吧?
除此之外,唐植桐額外多給了兩毛錢,雙方約好今兒下午取貨,隨后心情愉悅的蹬著自行車去了郵電學院。
也不知道從哪兒得來的信兒,今兒的學院跟昨天有點不同,班里都在討論學校升檔的事。
唐植桐知道這事是真的,郵電學院確實馬上要成為重點院校,全國64個名額,郵電學院是其中之一。
雖然去年高考的錄取率很高,但現在報考大學依舊要看分數,估分不夠,壓根就上不了重點。
郵電學院升檔,對已經入學的學生來說,相當于高考考了個二本的分數,讀著讀著學校成了985高校,甚至直逼九眼聯盟!
天上掉餡餅的事啊,誰能不高興?
這要是跟昔日同窗通信、見面,不得謙虛的來一句:我成為名校學生全靠學校努力?
甭管是不是名校,都不影響唐植桐去后勤處領飯票、水票、助學金。
將票據發到同學們手中后,唐植桐在課堂上發呆,眼瞅著就要到結婚紀念日了,該送小王同學點什么好呢?
無論是花、還是化妝品,都不是時下的主流,而且都帶有明顯的資產階級情調,很容易會被批判。
至于女性常用的物件,小王同學其實不缺,生日的時候送過梳子、簪子,這回總不能重樣吧?
作為一個理科直男,唐植桐很是頭痛,而且這種事沒法咨詢其他女生意見。
直到放學的時候,唐植桐也沒理出個頭緒來。
下課后,唐植桐看著漫天飛舞的沙塵,將圍巾圍上,先去拿錦旗。
然后又去北圖、四九實驗中學接人,回到婦聯宿舍時,在門口被高大山給攔住了:“小唐,葉主任中午下班的時候留了話,讓你倆下午過來的時候過去找她一趟。”
張葉在吳海洋那邊當保姆很順當,春節前雖然沒有干幾天,但吳海洋提前給結了一個月的工錢,把兩人高興的不得了。
“謝謝高師傅,我媽還沒下班?”小王同學接過話茬問道。
“嗯,一直沒瞅見葉主任回來。”高大山確認道。
“外面風沙大,你倆先上去吧。”小王同學看著全副武裝的兩個妹妹,打發她倆先上樓,自己則和丈夫步行去了婦聯。
無論是小王同學刷臉,還是唐植桐刷編委會的身份,婦聯的大門對兩人來說都不難進。
兩人互相用圍巾抽抽彼此身上的塵土,才推開葉志娟辦公室的門。
葉志娟沒有在辦公室,只有敬民趴在辦公桌上寫作業。
“姐,姐夫!”敬民聽到推門聲,抬起了頭,看到唐植桐后非常高興,兩眼冒光的那種,放下筆站起身來就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