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把靜瑩送到家時,葉主任早已接了敬民回家。
也許是感受到了樓道的黑暗,葉主任終于想起了雙向開關的事情:“桉子,你畫的那個開關,已經做出來了,測試結果還不錯。”
“嘿,那挺好的。媽,咱這邊能不能試用一下?晚上樓道太黑,對晚回家的不太友好。”唐植桐解開雨衣的扣子,將包裹里的外套拽出來遞給小王同學。
“太費電線了,這點困難還是克服一下吧。”葉志娟堅定而緩慢的搖了搖頭,國內雖然有單位在用,但也僅僅是測試安全性、穩定性。
婦聯聯系單位生產雙向開關在內的所有產品,最主要的目的都是為了外匯,這個目的從來就沒變過。
葉志娟有看篩選出來的讀者來信,入春以來,雖然萬物復蘇,能入口充饑的東西多了,但外面不少地區還是出現了群眾健康問題。
據《手冊》的外地讀者反映,有不少小河由于長期洗野菜、樹葉、樹皮,水質已經由原來的清澈變為墨綠色,概因野菜樹葉里面的汁水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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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還有很多以往難得一見的病癥,比如肝病、子宮脫垂等。
婦聯能怎么辦呢?雖然能聯系的部門有很多,但并沒有最終決策權……
唐植桐聽后只能撓頭,不行就不行吧,還想著給自家按上一個呢,這下沒機會了。
外面依舊在下雨,小兩口沒有做多停留,小王同學穿上靜瑩脫下來的雨衣,和丈夫、小姑子一起回了家。
至于唐植桐從椿樹胡同穿在身上的雨衣嘛,自然是沒脫。
雨衣有限,唐植桐只希望這場春雨能在明天一早稍作休息,也好給倆個妹妹和自己兩口子一個上學、上班的窗口期。
若是雨一直下,這三件雨衣可就倒騰不開了。
一到家就有熱菜熱飯,再加上爐子的加持,唐家喜氣洋洋,喜迎春雨。
與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后院劉家,此刻愁云慘淡,仿佛霜打過的茄子,兩口子都有氣無力的。
原來熱熱鬧鬧的四口之間,眼下只剩下劉誠志、楚春雪兩口子。
自打上次劉誠志向呂德賢借錢后,雖然在工作上兩人關系依舊,但生活上卻大不如前。
劉誠志明顯感覺出呂德賢在有意跟自己保持距離,每天早上呂德賢早早就騎著自行車出門,下班的時候也是提前走那么十來分鐘,主打一個不同行。
劉誠志很氣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暗自發誓以后不再蹭呂德賢的自行車。
幾天下來,他就有點后悔了,跟什么過不去,也不能跟交通工具過不去,自己走不僅慢,還費體力,本就吃不飽,每天一來一回無異于讓本不富裕的肚子雪上加霜。
今天出門上班的時候還晴空萬里,劉誠志壓根想不到會降溫下雨,所以沒有準備雨具。
等下班的時候,劉誠志傻眼了,這可怎么回呢?
大家同在一個單位上班,平日里有什么風吹草動,大家基本都心知肚明。
呂德賢和劉誠志的疏遠,大家都看在眼里,一個八級鉗工,一個技術不怎么樣、人緣不怎么樣的普通鉗工,大家都知道如何去選。
所以,這種時候并沒有人想著拉劉誠志一把。
眼瞅著下班后有部分同事兩三人擠在同一把傘下往外走的,眼瞅著有家屬過來送傘一塊走的。
劉誠志盼著楚春雪來給自己送傘,可左等等不來,右等等不來,最終還是咬咬牙,頭頂著書包沖進雨簾中。
沖出廠門沒多遠,劉誠志就看到楚春雪打著一把傘,深一腳淺一腳的往這邊走。
人心都是肉長的,劉誠志平日里雖然渾了一點、脾氣不好了一點、愛打老婆一點、喜歡鑿老婆一點,但還留了倆鼻孔通人氣。
當然,現在也沒力氣鑿了。
“下雨這么久了,你怎么才來?”劉誠志躲進傘下,張口第一句話就是埋怨。
楚春雪將傘盡可能的往丈夫那傾斜一些,喃喃道:“身上沒勁,路上歇了兩次。”
“回去吧。”劉誠志看見了楚春雪濕透的鞋,再看看她的肚子,最終嘆了口氣,伸手接過了雨傘。
到家后,楚春雪兩眼發黑,直接將濕透的鞋子脫在門口,扶著墻慢慢出溜了下去。
劉誠志也好不到哪里去,回來的路上風一直吹,身上的衣服濕了大半,同樣脫了鞋坐在馬扎上休息。
等楚春雪緩過勁來,把蜂窩煤爐子的氣門打開,給丈夫熱飯。
“就這些了。”楚春雪將鍋蹲在爐子上,自己坐在馬扎上雙眼盯著鍋,嘴里不受控制的分泌唾液,喉頭不住的上下翻滾,盡管胃里已經火燒火燎,但理智告訴她不能吃,得讓男人先吃。
“草!這狗日的世道!”劉誠志雙手抱著頭,內心也很痛苦,家里現在有兩個人卻只有一個人的定量,兩個人中還有一個是孕婦。
這個月的定量不僅已經早早的買了出來,東拼西湊了二十來塊錢也早已買成糧食吃光了。
眼下的局面是,家里沒有余糧,借錢也借不到了。
劉誠志只是一味的沉默不語,在腦海里將能借錢的地方翻了一個遍。
好大一會,劉誠志才抬起頭,說道:“咱倆對半分,吃完睡覺,明天我上班問工友再借點,你再去唐家試試。”
楚春雪木然的點了點頭,此刻,她只想快點吃飯,吃涼的都行……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