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秦的自打被摁住后就沒撈著閉眼。
從津門回來的路上由專案組成員輪流盯著,一旦他有打瞌睡的趨勢就把他弄醒,哪怕是被扔進羈押室,也是這種待遇。
也就是昨晚睡了不少時候,姓秦的還能熬,但凡這么堅持個三四天,再硬的嘴也得問啥答啥。
不過姓秦的明顯不是硬氣的人,真硬氣就不會跑去找毛子哥了。
專案組和科委的同志再三確認姓秦的全都毫無保留的交代后,就把他關了起來,公安市局暫時沒有給姓秦的辦理移交手續,因為科委說得回去商量后續如何處理。
5月6日,星期五,晴。
武愛軍昨天整理案宗用了不少時間,耗費腦細胞無數,昨晚回來后倒頭就睡。
今兒一大早,武愛軍覺得褲襠有點涼,伸手一摸,臉上就精彩了。
這種是以前倒是也有過,不過這次不同,他夢見了馬薇!
作為一個黃花大小伙子,武愛軍有些難為情,有些羞恥,更有些不可置信,甚至有些負罪感,這才見了一面,雖然在得知彼此都認識唐植桐后聊了不少,但也不至于這樣吧?
想一想,自己可真有點混蛋啊!
但夢這個東西確實不受把控,就像他喜歡小王同學多年,卻從沒夢到過她一樣。
武愛軍換下衣服來,悄么聲的來到廁所,自己洗好晾上。
馬薇家有保姆,自家可沒有,家里的衣服大多是母親洗,但這種狀況下的衣服明顯不適合讓老母親動手……
吃過早飯,武愛軍出門后,鹿嵐瞄了一眼兒子掛在陽臺的褲衩子,跟自家老頭商量道:“愛軍也不小了,是不是該找個對象了?”
雖然案情已經清晰,但專案組還沒有解散,所以武愛軍今天照例先來到單位。
上班沒多久,市局的領導就給專案組安排了新的工作,要求專案組接下來配合科委開展“釣魚”工作,代號“利刃”,寓意敢斬斷一切膽敢伸過來的黑手。
科委的意思是用姓秦的當誘餌,在他鄰居、單位創造一種假象:他只是有事耽誤了兩天班,后續正常上班,用以麻痹毛子哥,等著那邊安排的人上門。
之所以敢這么安排,也是基于姓秦的只知道皮毛,萬一真讓他給溜了,影響也不會很大。
至于毛子哥不會安排人上門的可能性,科委認為有,但這種可能性不大,身為專業機構,他們可太知道超磁會對軍事、民用帶來多大變革了。
由于武愛軍沒有參與對姓秦的第一輪調查,在他的鄰居、單位都算新面孔,當仁不讓的被選做了主力。
“后面的字,認識吧?”在將姓秦的提溜出來之前,專案組組長指著羈押室墻上的字問道。
“認識。”姓秦的此時老實的如同鵪鶉,猶如霜打的茄子,低頭耷拉腦,臉都沒往墻上看。
“讀出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姓秦的昨兒個剛被關進來就看到了這八個大字。
昨天一上午沒人理他,他忐忑、煎熬,很想給自己找點事分散注意力,但羈押室沒有報紙、書籍,他不光將這八個字印在了腦海里,還數了房間里有多少塊地磚。
不過這會塵埃已落定,他沒有心思再數地磚了,昨晚輾轉反側想自己面臨的死法,子彈會打到哪里?會不會感覺疼?需要補槍嗎?身上會留下幾個窟窿眼?尸體會怎么處理?交給家屬嗎?
可妻兒已經被自己在前幾天特意送到東北邊境了,本來打算等自己跟毛子哥談好,方便一塊出境。
可眼下這種盤算成了水中花鏡中月,四九城這邊一直在清退人口,恐怕妻兒這一去就回不來了……
“很好,現在需要你配合將隱藏在后面的罪惡之手揪出來斬斷,做得好,你是有機會立功、將功贖罪的,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我一定好好配合!”姓秦的眼睛里終于又有了光,昨晚他想了好幾種死法,越想越怕,他還沒活夠啊!
“行了,聽從指揮,別再犯傻!”專案組組長說完點點頭,示意旁邊的同志打開門,將姓秦的放出來。
放出來也不能直接提溜著姓秦的回家、上班,由于他在這兩天里經過了人生的大落,此時不光精神萎靡,形象也不行,胡子拉碴、頭發跟雞窩似的,衣服還滿是褶皺,這些都跟他平日里的樣子有極大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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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自己消失兩天,和這期間有人過來打聽自己人際關系的事情,被姓秦的以單位例行調查為由給糊弄了過去。
接下來就是武愛軍等人押著姓秦的去冶金所,靜等魚兒上鉤了。
…………
唐植桐昨天跑了兩個生產隊,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張家所在的生產隊由于人多地少,糧食不足很突出,昨天的兩個生產隊人不少、地也不少,但由于在山區,土地貧瘠,糧食產量不高,所以吃不飽的情況也很普遍。
有的人甚至嘗試著吃觀音土糊弄肚子,吃下去容易,拉出來可就難了。
唐植桐親眼所見,有位母親拿著木棍給孩子一點點的往外掏。
這次,唐植桐除了跟赤腳醫生交流醫療情況,獲取到相關數據外,還嘗試著跟社員溝通他們對醫療待遇的期望,但溝通結果并不理想。
唐植桐要的是醫療方面享受什么待遇,比如小病看病免費、大病個人承擔多少能接受,但社員給出的答案近乎一致:不拘孬好,想吃飽。
面對這種情況,唐植桐只能嘆口氣,去找生產隊隊長,了解這邊的人均收入,扣除各項開支,還能剩下多少錢,或者說生產隊一年能有多少富裕,能拿出多少錢來給社員的健康兜底。
生產隊隊長剛開始的時候還不樂意配合,不過唐植桐隨身攜帶著代表證,上面的鮮章、鋼印無不證明他是真的代表人民去發聲,所以生產隊隊長才放下戒心,拿出賬本,給唐植桐一條條算。
算了半天,好嘛,沒錢。
不僅沒錢,生產隊隊長還盼著唐植桐就糧食問題跟市里反應一下,好給他們撥點救濟糧。
唐植桐聽完更頭疼了,這屬于代表職責范圍內的事嗎?好像跟自己劃定的責任范圍有出入。
晚上,唐植桐照例自己找了個犄角旮旯休息。
點上蠟燭,坐在小木屋里,唐植桐對著今天記錄下來的數據發呆。
下面情況很嚴重,公社里知不知道?這個救濟糧的事到底該不該提?自己提算不算越界?自己提了后續對自己會有什么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