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廠這邊之所以同意給唐植桐辦理冰棍售賣手續,并不是單純因為人情,還有單位利益摻雜在里面。
雖然這兩天氣溫有所升高,但遠沒有到達盛夏酷熱的程度,冰棍也沒到最暢銷的時候,而食品廠的產能擺在那里,想多賺錢就只能想盡辦法多銷。
所以食品廠在接到郵政市局電話后,很樂意幫這個忙,畢竟幫市局就是幫他們自己銷貨。
唐植桐拿著辦好的證件,前去辦理冰棍箱子租借事宜。
這邊的冰棍箱子尺寸有大有小,最大號的冰棍箱能盛放三百多塊冰棍,考慮到臨時宿舍那邊的人數,唐植桐要了兩個大號的箱子,寧愿富裕著點,也不能少了。
交了押金、貨款,唐植桐憑票裝好冰棍,一箱一箱的搬到自行車旁。
借用從押運處借來的貨架,小心的掌握著平衡,將兩個冰棍箱子綁在自行車后座兩側。
由于后邊放著兩個大箱子的緣故,唐植桐不再是先溜車再后抬腿上車,而是艱難地從前面把右腿抬過去,直接蹬腳蹬子發動自行車。
雖然長了個大高個,但唐植桐身體的柔韌性不行,離小王同學至少距離三條大街。
其實這種上車方式并不少見,很多男家長載孩子的時候都是讓孩子坐在前面橫梁上,因為這樣能把后座空出來,方便右腿從后面翩上車。
當然也有父親忘記后面載個孩子的事實,結果就是一腿將孩子掃下車,真?父愛如山。
唐植桐覺得以后自己有孩子了,載孩子出門的任務可以交給小王同學。
等出了食品廠的門,唐植桐直接將冰棍薅到空間里,這樣不僅冰棍不會化掉,自行車還能有效減輕負重,騎起來輕便。
戴著斗笠,哼著小曲,唐植桐朝農場駛去。
這一路需要經過紅星公社,紅星公社靠近水渠的麥田剛開始有變黃的跡象,但越往南去,麥黃的愈發明顯。
在麥黃的地方,也有社員在忙著麥收,不過這邊的麥收設備明顯比郵電農場高檔。
郵電農場的麥場是這樣的:
這樣的:
而紅星農場生產隊的麥場是這樣的:
除了都用叉子堆秸稈外,紅星公社的社員已經基本告別了拉碌碡碾壓脫粒的環節,直接用上了機械脫粒。
這邊的孩子也明顯比郵電農場的孩子幸福,郵電農場的孩子大多都要參加勞動,就算是穿著開襠褲的年齡,參加不了勞動也是被父母放在麥場的陰涼處等著,而這邊的孩子竟然三五成群的逮螞蚱。
這時候的螞蚱還是有點小的、有點嫩的,不過也正是如此,大多只會蹦,不會飛,捉起來更容易一些。
小孩子將抓到的螞蚱用狗尾巴草串起來,估計到了晚上就能吃到肉了。
唐植桐覺得這才是正常小朋友的童年,但那首歌唱得好,“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不一樣……”
有的人出生就在羅馬,有的人嘛……
看到小孩哥拿著自己抓的螞蚱跟小伙伴炫耀,唐植桐猛然想起一件事,在這三年中都說是自然災害,極少聽說是由蝗災引起的減產。
蝗災一直是籠罩在中華民族頭上的一大片陰影,幾乎每一次饑荒身后都有蝗蟲作祟。
蝗蟲過境可太可怕了,別說糧食,這玩意連樹皮都不放過,從戰國到解放前基本每三年爆發一次蝗災,每一次都是赤地千里,餓殍遍地!
誰又能想到螞蚱會在中華大地上逐漸演變為靠養殖才能滿足饕餮需求的物種呢?
這一切,都要感謝一個人――馬世俊。
1951年,馬世俊中斷學業從明尼蘇達大學回國,深入微山湖、洪澤湖調查,1954年提出了“水利先行、農業改造、生態調控”的治蝗方案。
在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大背景下,這一方案卓有成效,截止到今年,全國蝗災面積減少58%!
若不是有他在,這幾年的饑荒恐怕會更嚴重。
唐植桐天馬行空的想著,直接將自行車騎到了麥田邊。
冰棍箱子上明晃晃的寫著“雪糕”二字,看到兩個冰糕箱子,初中生先停了手,用胳膊在滿頭大汗的額頭擦出一片黑色的灰跡后,一臉期盼的看著唐植桐。
“同志們,部里領導體恤,給大家準備了冰棍,先停停手里的活,吃完了再干。”蘇慶祥在看到唐植桐往下卸箱子的時候,用手攏了個喇叭,放在嘴邊宣布道。
聽到蘇慶祥的話,麥場上響起了三三兩兩“感謝領導”的聲音,停工的也越來越多。
唐植桐也聽到了,不禁感嘆蘇慶祥會做人,將這一功勞按在上級部門頭上,既維護了上級部門的形象,還避免了被揪著說下基層吃冰棍不符合規矩。
因為唐植桐這一路將冰棍放在空間的緣故,所有冰棍無一融化。
猴急的初中生最先湊上來,第一批吃上了冰棍。
有兩個初中生由于在下嘴之前舔過嘴唇,吃的第一口就被冰棍黏住了,一揪生疼,急的嗷嗷叫。
寒冬下的東北,電線桿是甜的,品嘗電線桿容易黏住舌頭,沒想到太陽這么毒的四九城夏天也能看到這一幕。
兩個初中生的模樣引得大家哈哈大笑,用了半瓢水就解決了。
兩個倒霉蛋近在眼前,其他拿到冰棍的人吃起來就注意了很多,不過仍舊有幾個被硌到了牙,倒吸著涼氣夸道:“嚯!這冰棍真結實,帶勁!”
“哎吆,我的牙。從來沒發現冰棍這么好吃。”有人一邊捂著腮,一邊夸。
“食品廠用料扎實,零下二十來度呢,慢點吃,可不能著急。”唐植桐連汗也顧不上擦,一邊給職工分冰棍,一邊囑咐道。
由于眼下沒有冰箱,雪糕、冰棍在出廠后基本都是在冰糕箱子里待著,有時候一待就是一天,如果出廠時溫度太高,恐怕不等賣完就化了,所以食品廠冷凍產品的設定溫度普遍偏低。
這一點跟冰柜普及后的不良商家不同,那些不良商家的冰糕恨不能拿出來就化,稍微吃慢點就能流一手,而眼下的冰棍很耐化,不少人打上一斤扎啤,把冰棍放在里面,扎啤喝完了,冰棍還能剩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