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珩帶著一身夜風的寒氣回到王府,心里頭那根弦還繃得死緊。
銀碧那雙冰碴子似的眼睛,跟刻在腦子里一樣。
他沒回自己屋,腳一拐,先去了梁念蘭養傷的雅閣。
推門進去,藥味淡了不少。
梁念蘭半靠在軟枕上,臉色比之前紅潤了些,正小口喝著粥。
床邊坐著個人,是冷艷蓉。
冷艷蓉這會兒沒戴她那嚇死人的寒鐵面具,一張臉露在外面。
洛珩不是頭回見,可每次看都覺得晃眼。
那眉眼,那鼻梁,跟精雕細琢的玉似的,挑不出半點毛病。
更別提那身段兒,穿著身素凈的常服,該鼓的地方鼓,該收的地方收,坐在那兒,愣是把旁邊擺的玉瓶都比下去了。
她手里端著個小碗,正用勺子輕輕攪著,眼神看著梁念蘭,里頭透著股……洛珩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那叫一個柔和,跟平時那副生人勿近的煞星樣兒天差地別。
可洛珩這門一推,冷艷蓉就跟觸了電似的。
那點柔和“唰”地一下收得干干凈凈,眼皮一撩,瞥過來的眼神又凍得能結冰。
手里的小碗“當啷”一聲擱在旁邊的矮幾上,動靜不大,卻透著股不耐煩。
“醒了?感覺怎么樣?”
洛珩沒管冷艷蓉的變臉,徑直走到床邊,很自然地伸手去接梁念蘭手里的粥碗。
梁念蘭看他一眼,沒抗拒,把碗遞過去:“好多了,能下地走幾步。”
聲音還是有點虛,但精神頭不錯。
洛珩拿著勺子,舀了點粥,吹了吹,送到梁念蘭嘴邊:“那就好。藥按時喝,別嫌苦。”
梁念蘭嗯了一聲,張嘴接了。
兩人這動作,熟稔得很。
冷艷蓉在旁邊看著,抱著胳膊,臉色更冷了,鼻子里哼了一聲,跟誰欠她八百吊錢似的。
洛珩喂了幾口,放下碗,目光轉向冷艷蓉那張冰雕玉琢的臉,開門見山:“岳母,我有點事兒,想跟您單獨聊聊。”
“誰是你岳母?!”冷艷蓉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聲音又冷又尖,眼神刀子似的剮過來,“再亂叫,舌頭給你割了!”
洛珩還沒說話,梁念蘭先皺了眉,語氣帶著點無奈:“娘!您好好說話!洛珩他……也是好意。”
梁念蘭這一開口,冷艷蓉那股子炸毛勁兒才勉強壓下去點,但看洛珩的眼神依舊不善,跟看路邊的臭石頭沒兩樣。
她蹭地站起來,身段搖曳,卻帶著股生人勿近的寒氣,下巴朝門外一點:“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耽誤我照顧念蘭!”
洛珩也不廢話,轉身就往外走。
冷艷蓉踩著步子跟在他后面,裙角帶風。
兩人走到院子里一處僻靜的回廊下。
冷艷蓉抱著胳膊,靠在廊柱上,月光照在她臉上,美得驚心動魄,也冷得瘆人:“說!”
洛珩轉過身,直接對上她那冰碴子似的目光:“銀碧出現了。”
冷艷蓉抱著胳膊的手指幾不可察地收緊了一下,眼神瞬間銳利如刀,但沒吭聲。
洛珩接著說:“就在剛才,王府后街。她盯著我,那眼神……跟看死人沒區別。王嬌和您都在場,這女人太危險,我不能坐等挨刀。”
“所以?”
冷艷蓉聲音依舊冷硬。
“所以我需要盡快變強!”洛珩盯著她,眼神灼灼,“我需要一個夠分量的陪練!逼出我的極限!”
冷艷蓉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嘴角勾起一絲極其諷刺的弧度,上下打量著洛珩,那眼神跟掂量一塊廢鐵似的:“就你?想短期內提升到能應付銀碧?洛珩,你是不是被嚇傻了?銀碧是什么人?東宮第一把刀!頂尖的殺手!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在她面前連盤菜都算不上!還陪練?癡人說夢!”
她往前逼近一步,身上那股無形的壓迫感瞬間加重,月光下,那張絕美的臉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想讓我給你當沙包?行啊!別說我不給你機會。我只用一成力,就一拳。你要能接住,站穩了,不趴下,我就陪你練幾天。要是接不住……”
她冷笑一聲,后面的話不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