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青州城那兩扇沉重城門,在震耳欲聾的撞擊聲里猛地向內炸開!
碎木裹著鐵片四下激.射,煙塵沖天而起。
“殺——!”
霍勝胥一馬當先,當先劈了一名宋兵。
“全城百姓聽著!宋國太師寧鐘!派妖道清風!要把你們全城活人煉成他娘的行尸走肉!跟黃龍谷里那些鬼東西一樣!想活命的!抄家伙!剁了這幫喪天良的狗雜種!”
他吼聲未落,衛定疆已帶著另一彪人馬旋風般卷進城,手中長槍如毒蛇吐信,精準地挑飛一個正把慘綠符水倒進井口的黑鱗衛。
“妖道符水!沾唇即死!死后變鬼!見人就撕!”衛定疆的聲音冰冷如鐵,穿透力卻絲毫不弱,“看見穿黑甲、搖銅鈴的!往死里打!朝廷拿你們當柴火燒!”
死寂。
整個青州城像是被一只無形大手狠狠扼住了咽喉。
街邊的攤子翻倒著,熱湯潑了一地,蒸騰起白汽。
抱著孩子的婦人忘了哭,張著嘴,眼珠子瞪得幾乎要脫眶。
扛著麻包的腳夫僵在原地,麻包重重砸在腳面上也渾然不覺。
霍勝胥那炸雷般的吼聲,還有衛定疆口中“黃龍谷”、“行尸走肉”、“當柴火燒”幾個字眼,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每個聽見這話的青州人心上。
黃龍谷那沖天大火,那隔著十幾里地都能聞到的焦糊惡臭,那僥幸逃回來的潰兵口中“刀砍不動”、“撕活人”的恐怖怪物…原來…原來朝廷是要把整個青州城,都變成那樣?
街角一個頭發花白的老漢,手里還攥著半塊沒啃完的粗面餅子,嘴唇哆嗦得像風中的枯葉,“拿…拿我們一城老小…當…當柴火燒?”
“狗日的朝廷!”旁邊一個赤著膀子、筋肉虬結的鐵匠猛地爆出一聲野獸般的嘶吼,眼珠子瞬間充血赤紅,順手抄起攤子上一把剛打好的柴刀,“老子給他們納糧當差!他們拿老子煉鬼?!老子劈了你們這幫狗娘養的!”
這一嗓子如同火星濺進了滾油鍋。
“殺千刀的寧鐘!老棺材瓤子!不得好死!”
“跟他們拼了!橫豎是個死!”
“抄家伙!街坊們!別讓這幫黑皮狗禍害了咱們的水井!”
“堵住他們!別放跑一個!”
恐懼瞬間被點燃,化作滔天的、絕望的狂怒。
扁擔、鋤頭、凡能抓在手里的東西,都成了武器。
人群像決堤的洪水,紅著眼,嚎叫著撲向那些穿著黑鱗甲、正試圖驅散人群、往水井糧倉沖的宋兵!
城東,一座不起眼的富戶宅院后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條縫。
寧鐘那身象征太師身份的紫袍早不知丟哪兒去了,裹著一件灰撲撲的下人短打,一張枯樹皮似的老臉慘白如金紙,被兩個心腹黑鱗衛幾乎是架著往外拖。
清風妖道比他更狼狽,道袍被扯爛了大半,蠟黃的臉上全是汗水和驚恐,懷里死死抱著那個刻滿符文的銅鈴,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
“快…快走!車!馬車呢?”
寧鐘聲音尖利發顫,哪里還有半分太師的威儀。
一輛不起眼的青篷馬車從陰影里沖出來。
寧鐘手腳并用地往車轅上爬,慌亂中踩空,差點一頭栽下去,被身后的黑鱗衛死死拽住。
就在他半個身子剛狼狽地拱進車廂的剎那——
“老狗!哪里跑!”
一聲炸雷般的怒吼在狹窄的后巷口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