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名甲士拖著被鐵鏈捆死的太子洛宸,一路哐啷作響地進了金鑾殿,把他狠狠摜在御階之下。
洛宸掙扎著抬頭,龍椅上那明黃的身影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頭發散亂,狀若瘋魔,猛地嘶吼起來:
“洛靜!你個妖女!坐在那兒名不正不順!滿朝文武!你們就眼睜睜看著嗎?太祖皇帝開創基業以來,何曾有過女帝?祖宗家法何在?綱常倫理何存!起來!都給本宮起來!誅殺此寮!”
他聲嘶力竭,眼睛血紅地掃過底下那群鵪鶉一樣縮著的大臣,試圖找到一絲響應。
大殿里死寂一片。
大臣們腦袋垂得更低,恨不得把官帽都縮進脖領子里。
剛才那幾位血濺宮門的老臣就是榜樣,誰還敢在這個時候冒頭?
洛靜單手支著下頜,另一只手隨意地搭在龍椅扶手上,聞只是極輕地笑了一聲。
“說完了?”她聲音懶洋洋的,卻帶著冰碴子,“洛宸,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因為什么被拖到這里來的?”
她不等太子回答,聲音陡然拔高,清亮冷冽,每一個字都像砸在冰冷的金磚上:
“弒君弒父!勾結大周妖人,謀害先帝!證據確鑿,人證物證俱在!昨日靜安寺內,多少大臣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你這等無君無父、賣國求榮的逆賊,也配在本宮面前談祖宗家法?談綱常倫理?”
她每說一句,太子的臉色就白一分。
“朕今日坐在這里,不是來跟你論輩分、辯男女的!是來跟你算這筆血債的!靖武帝縱有千般不是,他也是你生身之父!你竟下得去毒手!就為了屁股底下這張椅子?洛宸,你的良心讓狗吃了嗎!”
這番斥責擲地有聲,砸得太子渾身一顫,那點瘋狂的氣焰瞬間被壓了下去,只剩下灰敗的不甘。
他嘴唇哆嗦著,視線慌亂地掃過群臣,卻發現無一人敢與他對視。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他。
突然,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猛地扭頭看向站在武官隊列最前方的洛珩,眼神里爆發出一種近乎哀求的光:
“珩兒!珩兒!我的兒!為父...為父是一時糊涂!是被大周、被永寧侯蠱惑了啊!你...你替為父求求情!求皇姑...求陛下饒我一命!我...我愿意去守皇陵,終身不出!珩兒!你看在...看在我們父子一場的份上...”
洛珩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那目光里沒有恨,沒有怒,只有一片沉寂的冰原,比任何情緒都更讓太子心寒。
“父子一場?”洛珩終于開口,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太子殿下,您是不是忘了,慈佑庵那口活棺材?忘了您和太子妃娘娘口口聲聲說我命格孤煞,克母克運?忘了您為了讓洛昊上位,是如何默許他甚至縱容他,一次次欲置我于死地?”
他輕輕搖頭:“從你們決定把我當成垃圾一樣扔掉,甚至恨不得踩上一腳讓我爛得更快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哪還有什么父子情分?”
太子的臉徹底失去了血色,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洛珩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鈍刀子,狠狠剮著他最后的臉皮和希望。
洛靜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一切,失去了最后一絲耐心。
“看來你是無話可辯了。”她冷冷道,“逆賊洛宸,罪證確鑿,十惡不赦!拖出去——斬立決!首級懸掛午門三日,以儆效尤!”
“遵旨!”
甲士轟然應諾,上前一把揪起癱軟如泥的太子。
直到被粗暴地拖拽著轉向殿外,死亡的恐懼才真正攫住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