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方才進來一直有婆子引領,之后就在水榭附近碰到了福安郡主,再到碧水閣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我到哪里去變出一個銅如意來?就算我心思歹毒伺機機砸琴,必定會選石塊,可這缺口怕是對不上吧。”
“這一路過來,就算費點事,我相信也能找到目擊證人。”
謝歸渡眉頭微擰,方才他就一路目送她走進碧水閣的,她們確實沒打開過琴匣。
竇茗煙眸地閃過一絲慌亂,身子搖搖欲墜,像是被人欺負了似的,帶著哭腔,“四妹妹,你放心,寶釧心思不軌,我絕不會輕饒!都是些小事,我們還是回去再說,莫叫人看了笑話......”
寶釧的視線觸及到竇茗煙警告的眼神時,她渾身一軟,癱在地上痛哭流涕,
“奴婢該死,四姑娘饒命,饒命.....是奴婢失手打壞了琴,擔心受到責罰,奴婢不該冤枉四姑娘的......”
竇文漪聽到這話,只覺得諷刺,“三姐姐身邊的人心思這般歹毒,以后可得擦亮眼睛,免得別人說你御下不嚴!”
竇茗煙掩袖而泣,“寶釧,你這般害我,別人還以為是我......你置我于何地?”
寶釧渾身一僵,看了一眼竇茗煙以后,絕望地抬手狠狠地朝自己臉上扇了下去。
啪,啪,幾聲下去,她兩邊的臉頰就高高地腫了起來,唇角泛起了血絲。
內屋一片寂靜,只剩下竇茗煙壓抑的哭泣聲。
“夠了,寶釧,你先下去,回去等你們姑娘發落。”謝歸渡出聲制止。
他煩躁地看了她一眼,方才心底升起那股擔憂頓時煙消云散,“好好的雅集,何必攪了雅興。”
怪她擾了雅興?
“謝世子,是在怪我?”竇文漪滿臉驚愕。
哪怕早就料到謝歸渡不會站在自己這邊,也從未想到他會如此說自己。
謝歸渡心中怒意橫生,聲音冷厲,“這是在西苑!”
竇文漪壓著心中的苦澀,一句話都不想再說。
她以為自己毫不在乎謝歸渡的看法,沒想到還是被他刺得血淋淋的。
寶釧可以毀人名譽,肆意攀誣。
可她卻不能自辯,他急不可耐想要息事寧人,不就是擔心傷到竇茗煙的顏面嗎?
一個小小的丫鬟哪敢自作主張,跳出來攀誣她?
竇茗煙逼著寶釧做了替死鬼,以謝歸渡的聰慧,難道真的看不出這里面的彎彎道道?
這等拙劣的把戲,可他偏偏就信了她,還對她百般維護。
他甚至還會憐憫她被賤婢拖累。
“文漪,還不快給你三姐姐道歉?”
謝歸渡的耐心早已經耗盡,再鬧下去,姐妹嫌隙,竇家顏面盡失,誰的臉上都不光彩。
不就是服個軟?
她怎么就如此不懂事呢?
“做夢!”她咬牙回答,雙手抑制不住地顫抖。
果然,得到偏愛的人,才有恃無恐。
在場的貴女們哪個不是人精,這樣明顯的破綻必會引起懷疑。
竇茗煙是高高在上的準太子妃,這種小事根本無法傷她分毫,更沒有人自討沒趣要去戳穿她,所以她注定是被犧牲的那一個。
可她就是不愿屈服!
就在氣氛僵持之時,有人進來稟報,
“謝世子,您叫我好找,他們都開始作詩了就差您了。各位貴女們,長公主傳話,邀你們去聽濤閣看他們作詩。”
謝歸渡斂了周身的氣勢,又恢復了往日的溫潤,“恭敬不如從命。”
話音落下,眾人說說笑笑,與謝歸渡一同離去。
就好像方才的劍拔弩張,根本沒有發生過似的。
竇茗煙整了整發髻上的金簪,徑直走到她跟前,親昵地握住了她的手,語氣誠懇,“好妹妹,我們能不能去翠雨亭好好聊聊,我沒有管束好自己的丫鬟,我想跟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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